傅之恆x阮箏
他查到阮箏去了首都,進了一家律師事務所,工作很拼,什麼案子都接,每個月定期彙款到他的戶頭。看著與日俱增的數字,賬單的份量變得越來越輕,輕到最後變回一張薄薄的紙,再也沒有其他意義。
給陳主任那封辭職信還洋洋灑灑寫了幾百字感謝這陣子的教導,給他的連多餘的標點符號都沒有。
賬單還清的那天,傅之恆才收到他的來電。接通的一瞬兩人都沒有說話,話筒裡只有呼吸聲和細微的電波流轉。茲拉茲拉,如同踩碎雪的聲音,如果不認真聽幾乎聽不見。最終還是傅之恆率先打破冰面,“最近怎麼樣?”
“還好。”
上千個日子不曾聽到對方的聲音,一句簡單的問好瞬間讓阮箏無語凝噎,他小心調整呼吸,手指用力到泛白。他沒有傅之恆那麼神通廣大,不知道他的近況,也不知道自己這通電話是否合適。
但賬單還清後,腦海浮現的第一念頭就是想要聯系他,想要毫無虧欠地見面。但宥於地理位置的束縛,這並不能馬上實現。
“我去了首都。”阮箏聲音很低地說。
“我知道。”
“......”他又不知道要說什麼了,從前兩人相處都是傅之恆主導,現在換成是他,他就不知道要怎麼繼續下去。阮箏很懊惱,“你很忙吧,不打擾......”
傅之恆搶白道:“沒有別的要跟我說的嗎?工作怎麼樣,同事好不好相處?”
他遲疑片刻,緩緩開口:“工作......很忙,但領導不怎麼管,自由度比較大。負責的事情比在檢察院時多了許多,因為經常要去見當事人或者異地開庭,我買了一臺車。初時不太會開,剮蹭過幾次,現在已經很熟練了。如果......你來首都的話,我可以給你當司機。”
話趕話說了出來,阮箏有一瞬後悔,正想說些什麼找補就聽見一聲擲地有聲的“好。”
他愣了愣,旋即道:“不過也沒有開得很好。”
“我不介意。”
阮箏點點頭,意識到對方看不見後又說:“是suv,比較寬敞,應該還算舒服的,我開車帶媽媽逛過首都,她說坐著很舒服。”
“嗯。”鋼筆在五指間毫無規律地轉動,傅之恆眉眼低垂,視線沒有焦點地重複轉筆動作,“為什麼給我打電話?”
“賬單......還清了。”阮箏遲疑地說,“你有空的話確認一下。”
傅之恆話鋒一轉,“首都有家紅酒代理商很不錯,我推名片給你。”
“什麼......”
噠一聲傅之恆放下鋼筆,口吻平淡至極地開口:“連每個月轉賬使用者上的‘傅之恆’都不用再見到了,不值得開瓶上好的幹紅嗎?”
這下把阮箏堵得啞口無言,沒等打結的舌頭捋直便聽到他接著道:“阮箏,恭喜你,終於擺脫了。”
終於擺脫傅之恆了。
話筒因為被牢牢捂住傳來沙沙的空響,如同風吹過山谷蕩起回聲。阮箏緊緊咬住牙關剋制突如其來的情緒。明明鼓足勇氣才撥通電話,但此刻卻只想時間倒流回十分鐘前,他一定打好草稿再按下通話鍵。
“你以後不會再被任何東西束縛,可以做任何你想做的事,包括愛你想愛的人。”傅之恆把未盡的對白說完。
喉結重重滾過一遭,卡在喉嚨的濁氣得以撥出,阮箏的聲音有些失真,但他已竭盡全力去說:“好。”
頓了頓,他極認真地喊:“傅之恆。”
“嗯?”
“一直忘了說......”他深吸一口氣,“謝謝你在暴風雪的時候來找我。”
“不客氣。”
“為什麼是我?”這個問題縈繞在阮箏心頭許久,久到兩人僅有的甜蜜瞬間漸漸開始褪色,他卻還找不到答案。
從鼻腔發出一聲輕嗤,傅之恆似乎對這個問題很不在意,“為什麼現在才好奇?”
“我想知道答案。”
一直都好奇,只不過是如今才認為自己能夠毫無負擔地提問。
“tes yeux de tourterees sont pour oi.es etoies etincees dans e cie . antsa.”1
阮箏雖上過幾節法語課,但久不用早就忘記了,只能聽出眼睛、星星、鑽石等簡單名詞。結合上面的提問,大概猜測是誇贊眼睛漂亮,又不是很肯定。
“我法語不好。”他誠實道。
傅之恆輕笑,“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