閒夢遠,南國正芳春,船上管絃江面淥,滿城飛絮輥輕塵,忙殺看花人。
每日在揚州美景之間遊走,管闊並不知道在那一位公主殿下的身上,究竟發生了一些什麼。
這樣也好。
和姬如是在一起很快樂,但是你的臉皮一定要厚,要承受住她那些五花八門的唇槍舌劍。
這一段時間心靈變得寧靜,運氣法經過這麼長時間的修煉,已經基本恢復到了從前的狀態,他現在,可以騎著無跡,再闖一次長安城了。
姬如是的白色宮裙在春風之中漾啊漾,卷裹著南方微微溼潤的空氣,柔柔的,很飄搖。
她常常就像是一隻高高興興的小麻雀,蹦蹦跳跳的,也嘰嘰喳喳個沒完。
可是沒有任何一個人討厭她。
然而管闊終究還是覺得和她並沒有太多的話題,因為他們之間的世界不一樣。
閒暇的時候,他一直都在訓練李千容,等待他們兩個人的,不知道會是什麼,他一定要做好十足的準備。
李千容的身體在他的教導之下越來越強壯,力氣也早就超越了六七歲孩童該有的範圍,直可以和十幾歲的少年不相上下。
這段時間他並沒有見到金憂作,至於金安,倒是低頭不見抬頭見的,那張俊美的臉,實在是欠揍。
現在他對於金安的心境漸漸理解,許多人都認為,能力越大的人,責任越大,看來,如果跳脫不出那個圈,那麼終究還是一般人。
金安卻並不是一般人,於是他的能力很大,卻不屑於去承擔責任,也不可以說他不負責,他的不羈在於如果他為南吳作出貢獻,那麼南吳會更好一點,他不願意,南吳也不會變得太差。
也許,於許多人看來,保護好他們最最喜愛的小公主殿下,金安便已經是盡到了自己的責任。
話雖如此,金安和姬如是不是一類人,管闊也同樣和他不是一路人,他們可以成為並肩而戰的朋友,卻不能夠成為無話不談的知己。
北唐和南吳互相之間發生了許許多多的事情,他們之間不能夠再像在北疆的那時候,什麼都無忌,快樂是有的,可是還有很多東西,都不存在了。
於是漸漸的,他很少會跟著他們一起瘋,不是修煉運氣法,就是教授李千容。
日子一天一天過去,關正興的部隊開始進發,零星的府兵與他們相遇,卻被摧枯拉朽,一觸即潰。
王獨已經開始了誰也不知道的部署,相信在不久的將來,他們兩個人之間會相遇,來一場名將與名將之間的大碰撞。
不過,這些都不是管闊現在考慮的事情了,兩個都是他的國,也是他的家,卻也不是他的國,不是他的家,他沒有偏向任何一方,甚至開始懷疑起對於自己這種人,“家國天下”這一個詞的意義。
他不會再像在北疆那時候一樣,為了國家興亡和榮譽而戰鬥,從現在開始,他只會為了自己、為了李千容,為了極少數自己在乎的人,倘若北唐和南吳任何一個國度滅亡,或者全部都滅亡,他都會好好活著,而不會有那種自我毀滅的蹈海精神。
或許這就是小人物的生存之道——活著,僅僅只是活著,要求的不高,在某些時候也很艱難。
在這一日,時隔那麼久,金憂作終於派人來找他。
站在那一位老人的面前,看著對方懶洋洋地在陽光下愜意地眯著老眼的樣子,管闊的心中滋味莫名。
“我要去金陵見陛下了。”金憂作說道。
管闊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