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姬臉上的奉承笑意不再,雙目中滿是憤恨,那短匕直直朝著秦太后胸口而去。
坐得遠一些的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近前又注目著這獻壽桃一幕的重臣、女眷們都驚撥出聲。
“救駕!快救駕!”
可那舞姬離秦太后太近了,就連她身邊的護衛都來不及反應,更別提是座下的諸人了。
說時遲那時快,不過一個眨眼,那短匕便已沒入秦太后那身繡著繁複鳳紋的大禮服,透過層層疊疊的衣衫,噗的一聲悶響,秦太后吃痛倒下。
端坐在正中央的小皇帝被嚇了一跳,怔怔的竟說不出話來,坐在其右下首的魏太妃眼疾手快,那拈慣了佛珠的手猛地抓住這小少年的袍袖,帶著他就往自己這邊扯。
在一片匆忙的腳步聲、杯盞滾落地面的碎裂聲中,慢了一拍前來護駕的人將小皇帝團團護在其中,並將那舞姬擒住。
見狀,眾人鬆了口氣。
沒想到,那舞姬被制住之後,趁著那侍衛不備,竟不知從哪裡生出的力氣,將手中沾血的匕首往右前方直直擲去,正好是小皇帝等人所在的方位。
眾侍衛自然以為這女刺客是衝著小皇帝去的,更是加強防衛,在小皇帝和女刺客之間結成了一堵厚厚的人牆,其中一個最近的還持劍想將那匕首打下來。
結果,那匕首竟飛過了他們的衣角,巧之又巧地避開了那侍衛的劍,朝著旁邊的魏太妃而去。
裴寶兒的座次正好就在魏太妃下首,方才被這突如其來的刺殺嚇得呆了呆,這會兒已反應過來。也不知怎麼的,她自那女刺客將匕首擲出手時便有種隱隱的預感,總覺著那女刺客不是衝著小皇帝去的。
而在小皇帝旁邊的魏太妃,雖然也有侍衛護著,但明眼人都能看得出來皇帝和一個老太妃的重要程度區別,幾乎所有的人都在小皇帝那頭,魏太妃這裡只有兩個人,而且眼睛還都放在皇帝身上。
魏太妃本人雖然也有些城府,不至於像下首的女眷般慌亂,還能臨危不亂拉了小皇帝一把,但她也萬萬沒想到,這素不相識的女刺客居然放著皇帝不刺殺,也沒再給已經受傷倒下的秦太后補上一刀,反而是轉頭往自己一個無權無勢、被秦太后三天兩頭就來一封帖子的盛情邀請下答應前來參加宮宴的太妃身上動刀。
她被婢女扶著退到一旁,正要鬆口氣,卻聽得一聲疾呼:“母妃,小心!”
是裴氏的聲音。
裴寶兒倒是想衝過去將人推開,但她和魏太妃之間的距離並不算太短,根本來不及,她情急之下,只能抄起案上那剛換了一遍、裡頭茶湯還熱氣騰騰的茶盞,往自己親婆母腿上砸去。
此時,四處都是女眷們驚聲尖叫的聲音、大臣們呼喊著救駕護駕的聲音、金戈鐵甲摩擦碰撞的聲音,她這裡的騷動也沒能引起太大的注意。
魏太妃雖然視線受限,沒瞧見自己已然成了靶子,卻也從裴寶兒的莫名舉動中猜測到了不好,順勢就著那茶盞之勢一個矮身倒下,將將避開了那直衝著她背心而來的短匕。只是,那似蘊含著風雷之勢飛來的短匕落下時,還是劃破了她肩上的一角衣衫,劃出了一道細細的血痕。
裴寶兒上前扶住她,見著那落在地上的鋒利匕首,仍是一陣陣地後怕。
這出鬧劇雖然驚險,可前後加起來也不過短短几息。
眾人的心情宛如隨著孫大聖來了個十萬八千里的筋斗雲,那叫一個起伏不斷。
直到魏太妃這邊也被醒悟過來的人護著圍了起來,那女刺客才得意洋洋地哈哈大笑起來,口中道著些莫名的話:“老天有眼啊~”
這時,齊珩也已經衝了過來,只是快步走了一段,他額上便滲出了點點冷汗,氣都有些喘不勻了。
自裴寶兒神色中得知魏太妃無事,他才放鬆了些,又給了裴寶兒個眼神,而後轉向問候了毫髮無損的小皇帝和鬢亂釵斜的受傷人員秦太后,恭謹有禮地問候了兩句,便開始發號施令。
“來人,傳令宮中禁衛悉數戒嚴。速速去請御醫為太后太妃診治。將刺客以及其餘舞者一併押下去,分開看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