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軒想丈量土地,清理稅基,自然不想因循守舊下去,說道:“不知道大兄,想從什麼地方下手?”
張質說道:“凡是民不正則言不順,言不順則事不成,要做第一件事情,就該以官制為先,太祖之制,懲前朝弊政,置內閣,以相權託之。使內閣大學士兼部務,以求事權合一。增內閣之權。”
張軒點頭,對這一點太明白了。
這就是張軒推動的,一方面當時合適的文臣不多,另外就是理清內閣與六部的關係。
在明朝,官方最高行政機構在六部,而內閣不算。內閣的地位雖然逐漸提高,但是法律意義上的文臣最高還是六部尚書。特別是吏部尚書,一旦有強勢的吏部尚書,也能對抗內閣。
張軒當時這樣做,確定了內閣與六部的上下級關係。天下行政之權,盡歸內閣。
“當時固然是便宜之策,但是而今事過境遷,部務繁多,內閣事務繁多,部務與內閣事務不可兼顧,以臣之見,應當以政事堂舊制,立於宮中,設僚屬,卸部務。只是令諸位大學士各有分工。復唐宋之舊制。設中書門下。”
其實中國古代,任何一個朝代的政治體制,紙面之上看,都是相當完美的,很多事情,只需從故紙堆之中,找出來修修改改就行了。
明代內閣與唐宋丞相之間,最大的差別是什麼?前代丞相是有僚屬的,明代的內閣只是皇帝的秘書班子而已。
張軒聽了細細揣摩,說道:“茲事體大,此
事當與群臣商議。”
說實話,在這種制度建設之上,張軒不敢獨斷專行,在行軍打仗之上,他敢聖心獨斷,是因為張軒打了多年的仗,在這些事情上他有信心,但是對於這種制度建設之中,他雖然不能說不懂。但是不敢自信,自己所思所想,沒有缺憾。
張質說道:“臣這就明發詔書,令京中三品官以上,上書言此事。”
張軒當時沒有明白是怎麼回事,但是這一分明發上喻,一石激起千層浪,看姚啟聖的反應,頓時明白是怎麼回事了。
張質身為內閣首輔,身兼吏部尚書,事務其實也不少。這一兩年多,張質一直在做一件事情,就是調換地方官員,夏朝行政隊伍之中,有太多的降官了,這些前明降官倒不是不能信重,但是張軒卻不想他們盤踞在一起。
有些人才調入中樞,有些實在無能之輩,就要刷下來。
清理官員隊伍,然後從軍中退伍將官,各地小吏,或者從龍有功,得張軒中旨的官員。他能調和各方勢力,在張軒進行這麼多事情改革之中,大夏朝廷上下並沒有遇見什麼波折,可見張質還是有功的。
只是這些事情雖然不少,但是比起戶部來就小小巫見大巫了。
而且說起來,吏部對於很三品官以上官員任免,也沒有太多的權力,都是在張軒御前商議。當然張軒除卻方面大員,如一省之巡撫,一地之總兵,一個衙門的主官,這樣的大員之外,只要張質所言沒有什麼大紕漏,一概批准。
所以,即便他卸任吏部尚書之後,他對朝廷重大人員的調動,還是有發言權的,而且他在資歷比姚啟聖厚實多了,他即便是卸任吏部,也敢肯定吏部一定在他的人手中掌控。
但是戶部就不一樣了。
戶部牽扯利益之大,各種事務之繁雜,很多事情都必須姚啟聖親自去協調,畢竟戶部的每一個決定都關係著銀子。姚啟聖忙得不可開交,但是一旦卸任戶部尚書之後,這些權力就離姚啟聖而去。
最最重要的是一件事情,就是張質有後手,可以代替他掌控吏部。
但是姚啟聖根基淺薄,難以找到一個與他同心,並能代替他坐鎮戶部,又能得到朝廷百官的認可的官員。
也就是說張質的卸任吏部,權力還他手中,姚啟聖卸任戶部,戶部的權力恐怕有相當一部分到了戶部尚書手中。即便姚啟聖擔任內閣大學士,統領戶部。但是這個新任戶部尚書如果得到了內閣其他人的支援,姚啟聖未必能事事如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