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季覽冷笑說:“我記得大隋設西域都護府時,授予職權是撫慰諸藩,輯寧外寇,行撫慰、征討、敘功、罰過事宜。西域都護府就下設五郡,佔地兩千裡,雲中都護府應該是大同小異吧。”
陸季覽果然是大隋培養出來的人才,對於大隋的制度和職權相當清楚,說起來頭頭是道,虞綽笑道:“陸大人過於緊張了,我們正是為了表示誠意,才主動把兩郡送到忻州刺史府名下。”
陸季覽還想再說,楊善經搶先開口說:“多兩城總比少兩城好,這件事就這麼定了,還請越王賜教,後面怎麼走?”
楊善經明白,所有東西討論得再好,最後還是看雙方的努力,楊崇點頭,王珪繼續介紹:“雁門多田,我們將和閃電河一樣,提供高粱和小麥的種子,如果需要的話,還可以提供農具;突厥產牛,耕牛你們自己解決。在秦北兩郡,我們將以種麻為主,兩郡的糧食由大隋另行安排解決。”
楊崇示意王珪暫停,對楊善經說:“西域十五城想必商人和工匠極多,善經兄可以安排他們把作坊和店鋪開起來,我們將在定襄、平城設立六個榨場交易,忻州刺史府可以同樣設六個榨場,如果需要,長安可以任命官員管理。”
楊善經明白,突厥這個弄巧成拙,雖然楊崇認可了十五城的特殊性,但是楊崇同時趁機改變了原有的方案;執失思力:“十五國百姓都是難民,他們是在戰亂中逃出,資金和工匠未必齊全。”
楊崇若有所思地點頭說:“那就在雁北郡建一個工坊區,我們可以在雲中、平城開設專門的錢莊和協助部門,幫助他們資金運作和把工坊開起來。善經兄,這件事你來做最合適,回去成立一個薩保府,我這裡安排禮部對接;如果你不介意的話,我建議在榆林成立一個留守司,你出任留守,來領導豐忻十郡和僑置十五城。”
楊善經明白,這是楊崇的底線,而榆林一旦用薩保府的名義來做十五城的事,就代表榆林的小朝廷同意在長安的指導下運作,直到最後真正變成一個留守司。陸季覽和執失思力也很緊張,一個是擔心楊善經不答應,徹底把這場談判變成大隋和突厥的交易;另一個是擔心楊善經答應,這樣楊崇在豐忻十郡和僑置十五城的問題上,以後只會和留守司說,根本不買突厥的賬。
楊善經沉思良久說:“楊崇,這件事我真的做不了主,回去後,我在一個月給你回話。我明白秦北雁北兩郡都是你的人,工坊在那裡沒危險,但是我們要派出官員監督,保證賬目的清楚,和西域各國百姓的安全。”
楊崇頷首說:“刺史府可以派出官員點賬,按期收走稅收。但是安全之說過於荒唐,如果你擔心十五國居民逃亡內地,那麼在批准他們去雁北郡的時候,就應該挑選好,而不是派出大量的武裝人員進入右玉縣城,造成不必要的恐慌。你應該清楚,安定的地方,經濟才能發展。”
豐忻十郡是大隋的地盤,楊崇只會慢慢地收復,絕不會再讓出一點土地,所以毫不猶豫地表明態度;楊善經的為難就在這裡,自己一隻手託著大隋和突厥,面臨著怎麼做都是不對。陸季覽及時解圍:“越王,總不能對利州一點動作都沒有吧?”
楊崇暗自點贊,陸季覽確實是不得志害了他,論眼光論能力,都不在郝瑗之下,但是郝瑗好歹在楊廣時期還是中縣令,陸季覽卻空有才名,窮困潦倒,這也造成了後來兩人的不同。郝瑗是薛舉的謀主,想的只是幫助薛舉去爭奪天下;陸季覽名義上是梁師都的謀主,實際上早就成了義成公主的手下,是突厥的謀主。
陸季覽的提問其實是今天雙方討論的關鍵,大隋認為豐忻十郡是自己的土地,名義上又有楊政道的小朝廷插手,所以在突厥人的眼裡,這十個郡就是撈錢搶人的地方,實際上並不在乎以後能發展成什麼樣子。突厥人在乎的是大利城為首的利州六郡,楊崇到底有什麼手段,能讓跨上一個臺階,只要能把利州的事談好,豐忻十郡能給錢,剩下的問題都是可以協商的。
楊崇笑笑說:“利州草灘廣大,河水澄清,先秦是曾是農耕區,你們可以幫助突厥規劃,恢復一部分農耕,種植蕎麥、莜麥、胡麻、小麥,養殖山羊、豬、牛、駱駝等;然後我們幫助利州開辦皮革工坊、磚窯坊。取暖就比較簡單了,大利城和榆林城附近都產煤,就按照我們在河西的取暖方式,我們提供圖紙,幫助突厥培訓人員,你們自己建造就可以了。”
楊善經很清楚酒泉、張掖等地的那種城市煤球形式,琢磨了半天說:“越王,我們需要鐵爐子。”
楊崇不假思索地說:“這樣吧,看在聖天子和啟民可汗的份上,我們給頡利可汗與蕭皇后處各提供一千隻爐子,剩下的就按照市價在榨場交換。畢竟連長安的推廣,政府都沒有補貼,我們在這方面有壓力;這樣吧,等我問過醫塾和藥材商人,每年再從利州採購一部分藥材。”
楊善經等人明白,就是楊崇這幾句話,大利城與中原的貿易數額已經是漲了一倍都不止,便達成了一個大概的協議。楊善經在籤協議以後說:“越王,皮革工坊能不能用你家的技術?”
大隋皮革工坊現在出名的有幾十家,但是最有名的還是酒泉楊家的工坊,無論是皮包、皮靴還是皮衣,都每年推出新品,就是在大利城都是熱門貨。楊崇直接拒絕說:“你們沒有那種技術,善經,你要清楚,皮革坊是為了滿足大眾的需求,像我家酒泉的工坊,一個定位在奢侈品,另一個就是對羊皮的需求量不大。要是你家人喜歡,我和姜菲說一聲,每年送你幾件新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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