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鑄錢局忙碌起來,大興銀行放出了要發行十兩幣的風聲,立即引起朝野的關注,第一次發行五兩面值的銀幣時,因為所含白銀遠遠低於五兩這個數字,楊崇和政事堂都有所擔心,人們接受一種這樣的新幣種會不會出現什麼差錯。但是發行的結果讓人意外,商人們接受了這個新事物,就用在與銀行的兌換上。
大興銀行的信用因此而立,可是誰倒沒想到才一年的時間,大興銀行又推出十兩幣,長孫無忌對李孝恭說:“王爺,他們這是在搶錢啊,所以我們一定要在陝西和隴中先把銀行建立起來。”
李孝恭不置可否地說:“長孫大人,我問你一個問題,按照越王和大興銀行的實力,他們完全有能力開辦更多的分行,為什麼他們沒開?就象這次談判,如果李淳風提出來,十八道每個銀行九道,估計戴胄和你都得答應,李淳風卻沒有提,反而在賠償金上作文章,你們不認為奇怪嗎?”
和長孫無忌一起來的還有戶部侍郎裴愔的哥哥裴爽、楚王長史李百藥、功曹薛懷昱;眾人聞言都是一愣,薛懷昱躬身請教:“還望王爺指點。”
李孝恭沒有直接回答,反而說起故事:“笑珍齋、豐樂樓在交給我的時候,都是長安排名第一的大店,現在已經差了很多,只能勉強維持在前五,利潤不到以前的一半。我請教過韋家,請教過老殘,最後的結論是,我手下缺少經營的高手,照葫蘆畫瓢反而沒有韋家琢磨出來的東西透。如果你們只是想著銀行建起來,錢財就會滾滾而來,那就大錯特錯了,按照本王的看法,是因為李淳風他們認為多建賺不到錢。”
長孫無忌等人面面相覷,沒想到李孝恭說出這樣的一番話來,裴爽和李孝恭自幼相識,說話沒有多少顧忌:“孝恭,我看過戶部和銀行股東的報告,參觀了銀行內外的所有操作,並不感覺到有什麼難度;長孫大人和李大人還出高價挖了一部分銀行的員工,招募了大量懂運算的人才。”
李孝恭笑笑說:“裴爽,你說的是錢莊。要是我沒猜錯,裴愔恐怕不贊成你到銀行任職,因為銀行需要能夠變現的專案,軍費、鹽田、榨場都在其中;你們看到了這點,把大興銀行限制在內地,就是想霸佔這些掙大錢的買賣,但是你們考慮過沒有,軍隊、鹽鐵司要是不和你們打交道怎麼辦?”
“我們和商人打交道。”裴爽說到一半,才發現問題所在,現在大隋的銀行業務,還是以公事、小商人和平民業務為主;那些權貴大半是各種錢莊的股東,他們可以從自己家的錢莊籌集資金。李孝恭看裴爽領悟,頷首說:“你們在軍隊和平民中缺乏信任,我的看法是,你們主動提出一家九道,然後看大興銀行怎做,你們怎麼做。”
杜伏威巡邊去了,楚王府的私事公事李百藥都能做主,李百藥點頭說:“九江王所言甚是,無忌,明天你和李淳風談判時,就把這個意見丟擲去,看看李淳風的反應。”
最後在楊崇派裴寂參與的情況下,雙方達成協議,關中、河南、淮南、江南、荊湖南、嶺南東、河西、青海、嶺南西九道歸大興銀行,河北、河東、陝西、荊湖北、巴蜀、隴中、遼西、山東、關外十八道歸新農銀行。無論從人口還是富庶程度、對外貿易上看,新農銀行負責的區域都遠遠好於大興銀行,支付大興銀行的補償金總數也降到七百八十萬貫。
就在協議達成的一個時辰後,大興銀行宣佈兩個訊息,一個是要在九江郡設立分行,行長是杜楚客;另一個就是十天內開始退儲,凡是不想在大興銀行存錢的人都可以來取錢。可是似乎沒引起什麼事端,來退儲的人很少,因為民間儲戶基本都是當地的百姓,異地儲戶不是商人就是軍隊,商人根本感受不到什麼不同,軍隊則是統一的安排劃撥資金。
但是戶部感受到了壓力,由於大興銀行的退出,關外道的榨場需要大筆的資金,可是太原錢莊獨木難支,戴胄只能要求長孫無忌把第二家分行開到太原,被新農銀行拒絕了。戴胄這才傻了眼,找到裴愔詢問,裴愔一點都不吃驚:“長孫無忌等人看中的陝西和隴中,被越王經營多年,隨處都是錢;隨後就是河北、巴蜀等富庶之地,與當地士族聯手;關外道現在是最差的地區,需要花大力氣治理,自然不在那些人的眼裡。”
戴胄驚訝地說:“新農銀行可是戶部自己的銀行,難道這也能拒絕?”
裴愔笑道:“尚書大人,銀行需要利潤,否則就開不下去,你跟隨越王多年,難道連這一點都不懂。大興銀行為什麼少要了五百萬貫補償金?就是不想參與此事,現在要不然暫停關外道的發展,等楚王回來,與越王達成協議再說。”
戴胄蹙眉說:“可是政事堂的計劃已經出來,錢必須到位。”
裴愔望著戴胄說:“那就使使用者部的決策權,命令新農銀行第一個分行就是太原,否則就換掉長孫無忌;那些人要想掙錢,就得去太原,然後透過吸儲,讓他們參與關外道的各種賺錢生意。戴大人,關外道這一次也沒有制定開發的計劃,你要和尚書省、門下省趕緊商議才行。”
戴胄看到了眼前的陷阱,自己還是被推到了與士族對峙的第一面,想想問裴愔:“能不能把那七百八十萬先用起來?”
裴愔嚇了一跳說:“這些產業已經交給了新農銀行,說明買賣已經成立,戶部就是急等著用錢,也是讓新農銀行把產業賣掉。戴大人,戶部的事情不能著急,要慢慢的,一步一步來;現在的局面還不算糟,要是把銀行弄垮了,那就是你我的末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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