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瑕!
無瑕!
“無瑕——”
“恩?”無瑕回過了神來,望向了纏綿,眸中帶著一絲茫然。
“我都已經叫了你好幾遍了,你怎麼了?”纏綿擔憂的望著無瑕,無瑕從早上便很失常,是因為燕王的大婚在即了嗎?還是,他心頭有事?
“可能沒睡好,有些倦怠,我去歇著。”無瑕起身便走,卻連身後的凳子都不曾避開,一轉身竟將凳子撞翻在地。
“剛起一會兒,睡得著麼。”纏綿有些無奈,搖了搖頭,手中仍在調和著不知名的糊狀物。
無瑕回頭望了他一眼,然後垂下了頭去,輕聲道:“纏綿,無瑕被禁宮中,冷二叔冷三叔在外奔勞,無瑕卻半分力都出不上,心頭實在不安,上次吩咐的事情,也不知辦得如何,司馬這幾日竟也沒進宮來。”
纏綿抬頭看了無瑕一眼,繼而繼續手中的動作:“你雖然是他們的主子,可是這麼多年來,你人在大晉,吩咐他們做的事情,又有幾件是他們沒有辦到的?為何這次如此擔心,既放手讓他們去做了,便放寬了心,只管等待。”
“可是這次咱們的對手是安逸王爺,他的為人無瑕十分清楚……”
手中一用力,纏綿頓住了動作,口中冷冷道:“安逸王又怎樣,他若再敢動你分毫,我纏綿便隻身行刺於他又如何,你若不是顧全大局,又何必受他羞辱,無瑕,忍字心頭一把刃,纏綿知道你受了許多委屈,你要考慮的事情太多,需要顧全的人也太多,可是,你別忘了,你才多大,今年也才十九而已,很多時候不必如此苦待自己,你身邊有那麼多可以依靠之人,每個人為你減輕一份重量,你的步伐當輕快許多。”
無瑕聽完微微一笑,返身又坐了下來,雙手撐在頰邊,就那麼盯著纏綿,纏綿不去睬他,目不斜視,繼續做著自己的事情,無瑕挑了挑眉頭,伸出指尖在那碗中一沾,然後一點,一點的抹在了纏綿的臉上。
纏綿臉上神色沒有絲毫變化,就連手中的動作都不曾停頓半分,無瑕卻越抹越起勁兒,似乎嫌一根手指不夠用,索性五指全都浸入碗中,然後對著纏綿臉上一蹭,纏綿那易過容貌的臉本就普通讓人生厭,此刻更是橫一道豎一道的花痕,實在難看至極,無瑕頓時忍不住“撲哧——”一笑,纏綿終於住了手,勾起眼角覷了無瑕一眼,見他趴在桌上笑得直不起身來,甚為得意,不禁唇角一抿,伸手將他的手腕扣住一拉,道:“所謂有難同當,既然這事兒這般好笑,咱們便來同樂。”
手指快如疾電,無瑕被他一拉正好揚頭,一瞬間便被纏綿抹了個透徹,那冰涼的觸感令無瑕呼吸一摒,繼而反應過來,身子站起拿起那碗對著纏綿一潑,纏綿閃身躲過,剛進門的寇雲可便沒那般身手了,突然發覺空中一股不明物品拋來,寇雲下意識伸手去擋,卻不料那東西竟是稀軟的,手臂沒有擋住,整個臉竟都被那東西覆蓋。
發覺寇雲中招,無瑕身子一轉便往外跑,纏綿見狀忙叫道:“那人是罪魁禍首,寇大夫抓了他,不能讓他跑了。”
寇雲雙眼被糊,根本辨不清方向,感到身旁掠過一人,忙伸手去抓,卻沒想到自己剛進的門,竟沒顧及到那門檻,頓時仰面一倒,重重摔出了門去。
聽到響動,無瑕回身一望,見寇雲狼狽不堪的跌出門來,又是歉意又是好笑,想去扶他,又怕被纏綿抓住,果然腳步剛一動,纏綿便向他直奔而來,無瑕頓時腳步一點,身子翩然向後,剛到了半空,身後大門一響,一人進了院子。
那院中笑聲朗朗,小侯爺抬頭看著空中翩然的身影,心頭一喜,而那半空中的人卻在看到他時心中一慌,徑直跌了下來。
飛身而上,小侯爺攬住那人輕身落地,卻在看見那張臉時驟然一愣,抬眼去看另外兩人,更是“噗——”的一聲沒忍住,笑出了聲來。
無瑕雙眼輕眨,看小侯爺抿著嘴拼命忍笑,才想到自己現在臉上定汙痕一片,再想到那兩人,回頭去看,寇雲最為嚴重,整張臉竟只能看見兩黑眼珠轉動,那模樣實在讓人憋不住,頓時也如小侯爺一樣忍得難耐。
寇雲見那兩人站在院中看著自己笑,再看無瑕臉上尚且如此,自己被迎面打中,肯定更加不堪入目,不禁尷尬的一擋臉,返身便往自己的房間跑。
見寇雲“啪——”的一聲將門關上,纏綿笑著朝後院而去:“我去打水,小侯爺將這頑童帶進去,好好懲罰,竟也這般頑劣,看這一身髒的。”
院子中只剩下那兩人,小侯爺的手尚還攬著無瑕的身子,無瑕看了他一眼,身子一掙抬步走向房間,小侯爺幾步追上,將手指伸出與那人兒一扣,道:“怎不等我。”
無瑕被他指間交錯緊扣,臉上一紅,將手一甩,道:“老是沒正經,這裡是皇宮,不許跟我拉扯。”
那一甩沒有甩掉,小侯爺更加用力的握住那人兒的手指,然後抬手到了面前:“扣了怎樣,皇宮又怎樣,無瑕是白炎的無瑕,白炎是無瑕的白炎,他人管不著。”
“誰是你的無瑕,你又是誰的白炎,臉皮竟如此厚,一年了,卻絲毫沒有長進,還是這般頑劣。”
“先瞧瞧你自己的樣子吧。”小侯爺溺愛的一捏那人的鼻頭,笑道:“如此模樣,讓你的手下看見了……”那話突然頓住,小侯爺心頭一驚,果然手中那人兒身子一顫,然後雙眼驟然抬起緊緊盯向了他。
“白炎,你剛才……唔!”
唇被那人封住了,無瑕的臉頰刷的一下緋紅,雙手想去推開那懷抱,可是那人的雙臂是那麼有力,那撲在臉頰的氣息如此灼熱,燙得他喘不過氣來了,想問的話語被那吻驚得忘掉,腦中無力再去思考。
“咳咳——”那兩聲咳嗽驚醒了兩人,無瑕耳根一瞬紅透,拼命推開那人,連望都不敢去望纏綿,返身便跑,到了房間便狠狠將門關上,小侯爺則笑意盎然站在院中,一副大大咧咧的模樣,看得纏綿都直搖頭。
“我倒是知道無瑕怕什麼樣的人了,所謂一物降一物,果然是萬古定律。”
小侯爺揚起眉頭對著纏綿一笑,然後卻默不作聲的去聽無瑕的動靜,見那房中半晌無聲,才走到纏綿身旁輕聲道:“白炎有一事相求。”
纏綿見他突然肅然,心頭一凜,低聲回道:“何事?”
“請纏綿公子照著一個人做一張人皮面具。”
“何人?”
“無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