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夏噗嗤一樂。
難怪先前虞春知道自己撞見她跟範尓棟說話的時候神情有些不對,她這是打算對著家人往死裡瞞啊。
虞夏倒沒因為大姐的隱瞞覺得不高興,虞春說的理由她完全理解。
“大姐,你想得也太簡單了,我家大姐這麼搶手,阿棟哥要不提前把你定下,怕是夜裡都要睡不好覺了。”
虞春聞言舉起手就照著虞夏腦袋拍了一下。
“你這是怎麼說話的呀,這麼著急把我嫁出去?我可告訴你,沒門兒,就算這門親事定了,也起碼得再過四年才成親。這幾年啊,你還是老老實實被我管著吧。”
姐妹二人說了會兒話,虞夏便從虞春的屋子裡出去了,關上屋門的那一瞬間,虞夏的臉色卻沉了下來。
別人瞧不出什麼,但是她卻知道……
這個範尓棟,有問題。
果樹村後山的山腳下,有一戶寬敞氣派的磚瓦砌成的人家,這戶人家祖孫三代居住,人丁興旺,卻不似想象中那般熱鬧。
“父親。”
彷彿一片死寂的宅子中,範尓棟站在一間屋子前,叩響了一間屋門。
“進來。”
裡面傳來一個男人的聲音,嗓子乾啞,說話時伴隨著一陣沙沙聲,彷彿說幾句話就要耗費很大的力氣。
範尓棟推門進去,裡邊是一排排的書架,上面擺滿了書。
範尓棟視而不見,繞過書架來到了一張書案前。
書案後邊是一方軟塌,上面坐著個頭發花白的中年男子,男子兩腿盤膝而坐,兩手手心朝上放在膝蓋上,手指捏成了奇怪的手勢,竟像是在打坐一般。
這男子叫範長善,範尓棟的父親。
“上人家裡去了?”
範長善眼睛依舊閉著,臉上似乎有一片黑氣纏繞,說這話的時候,許多黑氣爭先恐後往他嘴裡鑽,他的聲音更加嘶啞了。
範尓棟卻對此事見慣不慣的模樣,只坐到了書案另一側的椅子上,恭恭敬敬回答父親的問題。
“去過了,大有叔跟嬸子應該是對我比較滿意的,但也許心裡有些顧慮。”
範長善點了點頭。
“有顧慮是正常的,咱們家畢竟跟其他農戶不一樣。”
“即便你二叔秧插得比村裡任何一個人都好,即便你三叔一手木匠活在村裡數一數二,即便你四叔幫畜生瞧病的本事鄉里人沒有不服氣的,即便你大姑一身接生的手藝誰也比不了。”
“即便村裡頭人人都跟咱們家打過交道,即便人人都誇耀咱們,但是在他們眼裡,咱們跟他們始終是不一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