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指揮使被親孃啐了一口,神色冷肅絲毫沒變,倒是筆直地站在那裡,沒再幫著一起收拾。
監斬臺上,十多具屍體和頭顱。
有些有人來收拾,有些家人都被判了流放,也就沒人來幫著收拾。
馬老太太早就哭的站不住腳跟,雖看起來鎮定自若的整理著馬進山的屍體,到底傷心太過,手一抖,整理好的頭顱滾了出去。
邊上的人家哭天搶地的,人也來的多,擠擠挨挨的,馬進山的頭顱滾過去,被人不小心踢了一腳。
馬老太太一口老血都要被氣出來,兒子死都死了,竟然還要被人踩,頓時手都不抖了,一個箭步上去,推開那個不小心碰到馬進山頭顱的人,對著那人就是一通大罵。
本今日場上的都是失去家人的傷心人,對方本也是無意的,沒想竟被罵了一場,頓時不依,和馬老太太你來我往的爭起口角來。
地上馬進山的頭顱好似一顆上好的,彈力十足的皮球被踢來踢去,本就血肉模糊,如今更是被踢的不成樣子。
“夠了……”馬指揮使一聲大喝,震住了眼看就要大打出手的兩邊人馬。
他上前攙扶過馬老太太,
“母親,眼下還是先顧著進山的事情吧……”不管老太太聽不聽,他強勢的將人給拽了回來。
許晗站在臺下,看見馬指揮使的額頭青筋都跳了起來。
她心頭湧上一絲怪異的感覺。
剛巧,兩家人推搡的時候,把馬進山的頭顱踢到她的跟前。
眼珠子瞪的大大的,看起來很不甘心的樣子。
他在江南做了那樣多的惡事,還有什麼好不甘心的?
明明她見到的時候,看起來是坦然接受的模樣。
否則,也不會大口的喝酒,更不會將那些驚天秘密告訴她。
她也沒什麼忌諱,人頭被踢來踢去,到底不是好事,萬一和別人家的弄錯了呢?
她隨手就要將地上的頭顱拿起,只是微微撥開那頭髮看了一眼那不甘心的臉,心裡怪異的感覺更加強烈起來。
馬老太太既然傷心的站都站不住了,為何會不顧自己兒子的人頭,這個時候去和別人吵架?
看她罵人的樣子中氣十足的……
哪裡有傷心的樣子?
當然,也可以說是因為兒子的頭顱被人給踢了,怒上心頭所造成的中氣十足的假象。
可許晗還是覺得奇怪,她無意識地用手撥弄了下那頭顱的額頭,手忽然一頓。
當日在淮揚馬進山的書房抓他一個現行的時候,馬進山曾經想要自盡,雖被蕭徴發現,一腳給踢開,但他的額頭上是撞了個傷口出來的。
那日她去大牢見他時,他額頭上的傷口結痂已經脫落,有一塊皮肉和其他的顏色不同,是淺淺的粉色。
可眼前的這個人頭的額頭上很光滑,並沒有那粉色的疤痕!
站在許晗邊上的魏廷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寒噤,胳臂上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他也是上過戰場的人,那也沒許晗這個上司的膽子大,剛砍下來的頭顱竟然也能看的如此津津有味。
難怪能夠將金吾衛一眾紈絝子弟收拾的服服帖帖的。
他一邊想,臉上還浮現起一絲難以描述的神情。
許晗看著那刻頭顱正狐疑是否在推搡中弄錯了。
那邊,那家人自是認識馬指揮使的,聽到他的怒喝,沒想到竟然是那個老太太的兒子,頓時又有些懊悔,不該爭執起來。
馬指揮使也沒追究,只是安撫好了馬老太太,然後將馬進山的屍身給收撿起來,又走到許晗的面前,小心翼翼的將被踢的不成樣的馬進山的頭顱拾撿過來,沒想到馬老太太壓根就不領情,大力的推開馬指揮使,一把搶過他手上的頭顱,護在懷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