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徵兒,你難過,你和祖母說,到底怎麼了?”
蕭徴扯出一抹笑,搖頭,“祖母,孫兒不難過。”
他一下一下的絞著自己的頭髮。
外頭有下人已經熬了濃濃的薑湯端上來給祖孫倆喝了驅寒。
等到喝完了,蕭徴道,“祖母,當初祖父去世的時候,你難過嗎?”
淑陽長公主見他肯說話,又問這樣的問題,心裡隱隱知道是什麼事情,她長嘆一聲,
“怎麼不難過,難過的天都塌了。”
失去相濡以沫的丈夫,那種痛苦往往不在那一瞬間,而是在於往後的每一個日夜,一抬頭,一轉身,那個人再也不會出現,永永遠遠聽不到他的一點聲音。
只能靠無盡的回憶。
“天不會塌的。”蕭徴道。
淑陽長公主微笑著道,“是,天不會塌的,因為有孫兒給祖母頂著。”
蕭徴也笑了,彷彿回過神來,他當然知道祖母很難過,否則哪裡會發瘋的揪著他說出那一番話來。
甚至事後因為刺激太大,將那一段時間的事情都忘了。
淑陽長公主溫柔的看著蕭徴,
“你祖父過世這麼多年,你不要告訴我,現在才這樣的悲傷。”
蕭徴搖搖頭,望著她,
“是孫兒救了一個人,她說,十一娘已經死了!”
淑陽長公主忽然怔了一下,她知道蕭徴一直不相信十一娘死了,這些年一直都派人在四處找她。
今日這樣痛苦,是因為得到十一娘死亡的確切訊息了嗎?
她嘆了一口氣,彷彿帶著蕭家血液的人,天生就有一種痴情在裡頭。
就連坐在龍椅上的人也一樣。
只是有的人痴情是真痴情,有些人,不過是虛偽的讓人作嘔。
她摸了摸蕭徴的腦袋,道,
“徵兒,生老病死,誰都逃不脫,世人早晚都有這一天,你還有祖母,還有你身邊侍候的人,還有你的朋友。許多人都關心你,陪著你。”
“就是十一娘,定然也不想你這樣傷心的。”
“她那個脾氣,你不是最清楚嗎?”
蕭徴腦子裡不其然的躍入一張如玉雕琢的臉,那是許晗的臉。
朋友,是啊,他還有朋友,還有祖母。
而且,難過是真的難過,只是心底還有一絲妄念,他蹲在地上,將頭靠在淑陽長公主的膝蓋上。
淑陽長公主撫摸著他的頭,
“祖母知道你很難過,也能體會你的難過,只是,過去就好了,熬過去就是晴天。”
沒有任何辦法,只能熬著,熬過去。
蕭徴動了動,似乎從喉間出了一聲,“嗯……”
良久後,他又忽然道,
“祖母,我想去江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