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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五章 冷杉寺祭典

其實,茶作為一種祭品,早在兩晉時期便已經興起。

當時主要是南方一些地區,而黃河流域一帶興起以茶為祭,則應該是唐代中期以後。古人視死如視生,生前享用的物品,死後也要能夠享用。而茶作為一種宮廷和民間都喜愛的飲品,作為祭品就不足為怪了。

茶葉作為祭品,無論是尊天敬地或拜佛祭祖,比一般以茶為禮,要更虔誠、講究一些。

皇室用於祭典的,全部是進貢的上好茶葉。一般寺廟中用於祭佛的,也是選用最好的茶葉。這就不難看出,以茶為祭的普遍和以茶為祭的受重視程度。

古代用茶作祭,一般有這樣三種形式:一是在茶碗、茶盞中注入茶水;二是不煮泡只放以幹茶;三是不放茶,只放置茶壺、茶盅作象徵。

但也有例外,如明朝徐獻忠《吳興掌故集》載:“我朝太祖皇帝喜顧渚茶,今定製,歲貢奉三十二斤,清明(前二日,縣官親詣採造,進南京奉先殿焚香而已。”在宜興的縣誌中,也有類似的記載。

這就是說,在明永樂遷都北京以後,宜興、長興除向北京進貢芽茶以外,還要在清明前二日,各貢幾十斤茶葉供奉先殿祭祖焚化。

而眼前的冷杉寺黃金茶園,尤以品雪萌芽著稱。

今天,農天一在冷杉寺金頂朝拜後,往山下慢行,待到半山腰時,便看見一大片茶園漫過山腰,隨著山巒的起伏,拱起優美的弧線。這裡,便是冷杉寺的黃金茶園。

站在茶園中,修剪整齊的茶樹特別的有精氣神,像一波又一波的綠色波浪,朝氣蓬勃地湧向遠方。

微風來,清新的空氣裡飄散出一種難以表述的清香。靄靄的霧氣,低低地貼著茶樹,遠遠望去,整片茶園由青轉黛,生出幾分飄渺的美來。

農天一想來是因這山中終年梵音如潮,佛香嫋嫋,鐘鼓悠悠,甘露沐浴,使得山中的一草一木、一花一石都有了佛性。

茶園旁有個冷杉寺雪芽茶莊,茶莊主人熱情地邀請農天一進去品茶。

農天一品茶,笑道,水是雲霧山的水,茶是雲霧山的雪芽,一口下去,一身清氣。

茶湯中芽頭的形狀極為飽滿,因為山中終年霧氣繚繞,茶樹的養分蒸騰很少,且山中晝夜溫差極大,刺激著芽頭的營養不斷累積,所以每一顆芽頭都有著豐富的蘊藏。

農天一口渴,抿了幾口,便說道,茶湯鮮爽,極為甘醇。

茶莊主人邊添茶倒水,邊點頭。

山中漫長的霜凍徹底斷絕了蟲害的憂慮,初春消融的冰雪滋潤著茶樹的甦醒,金頂上不斷飄落的雪花化成清涼的山泉流下,滋潤著茶芽的萌發。整個過程,無需施肥,全部自然生成,這真是是大自然厚愛這片淨土。

農天一又道,雪芽雪芽,茶如其名,品雪萌芽。

茶莊主人笑笑,說道,這雪芽精貴,生長週期長,茶的韻味深著呢。

農天一忽然想起,茶有三次生命,然後說,生根,發芽,抽枝,長葉,沐浴山水。

茶莊主人像受到了感染,附和道,可不,然後,就是採摘、揉捻、炒制,最後終成正品。

農天一接著說,最後,投身甘泉,綻放、燦爛,涅槃重生。

茶莊主人說道,佛山中品茶,心更沉靜,對這得天獨厚的味道,也要抱著一顆感恩的心才是。

茶香茶淡淡,茶水清清,茶芽上下直立,栩栩如生。沸水衝續,湯色深入淺出。色如春的青綠,水如夏的炙熱,味如秋的甘醇。

農天一感慨道,喝茶的時候,還要抱著冬雪般清淨的心情,才能感受到它奇妙的層次感。

這就是冷杉寺的雪芽,茶是雲霧山的精靈,雪霜是雲霧山的魂魄。

念一聲禪,供一杯茶;佛茶共融,茶佛一體。從金頂下來,農天一正好趕上普賢菩薩佛誕日,即每年的農曆二月廿一日。

有云霧山第一門戶之稱的金佛禪院,早早就開始了雲霧山雪芽茶的供佛道場。這正是十方叢林,八方來謁。

循著濃郁的香火氣息,走進佛院,農天一的心也變得平靜。往來的香客,在殿前的爐鼎點起高香,燃起寶紙,長長的桌案上,整齊地排滿了蓮花燈,燭火點點,溫暖而寧靜。

說起以茶供佛,茶與佛,淵源頗深。飲茶之風,最初起於寺院。茶聖陸羽,曾是個在禪院長大的小沙彌,跟隨師傅習得一手好茶道,後將茶道帶出寺院發揚光大。茶自古便是佛教清修時必備的聖品,因為茶:一味“苦”,二味“靜”,三味“簡”,四味“放”。茶禪相通,茶助禪修,以茶供佛,最恰當不過。

一誦香贊,十方諸佛皆知。這時,大雄寶殿內的供養加持儀式開始了。

“僧家以茶為無上秒供,虔奉三寶。夫茶者,遇水捨己,而成茶飲,是為佈施;忍蒸炒酵,受擠壓揉,是為忍辱;和敬清寂,茶味一如,是為禪定;行方便法,濟人無數,是為智慧。以珍品山茶供奉三寶,獲三寶加持,佛前供茶,功德無量,如意吉祥……”

一杯清幽的香茶捧在主持手中,吟唱著佛音,恭謹地供奉佛前。是雲霧山上土生土長的綠茶——冷杉寺雪芽。佛山孕育,謹以禮佛,用的是採自雲霧山主峰周邊高山茶園的頭春茶芽,後經制茶大師二十六道焙茶工序精製而成,是供養山中佛座的專用禪茶。

佛前堆著小山一樣的冷杉寺雪芽茶葉,祈禱著佛祖對它的祝福與加持:讓茶葉承襲佛家瑞氣,禪茶合一,匯聚正、清、和、雅之佛門茶道精髓,使它的品飲者能卻百疾、驅穢氣、清心明目、智慧善根,了悟“茶禪一味”之真諦,常持“平常心”。

梵音如潮,讓人心沉如水,從頭頂到腳尖,都被滌盪,沖洗得乾乾淨淨。

眾香客抑或信徒排著整齊的隊伍亦步亦趨,來到佛前,虔誠地接受供佛香茶的灌頂之禮。每個人都在祈禱,那樣認真,讓人心生感動。被眾多朝聖者的心擁著,讓人由心而發一種想要虔誠跪拜的願望。

雖然宗教離人比較遠,但信仰的精深,卻能讓人真實地感受,甚至是一種別樣的觸控。這就是冷杉寺金佛禪院的茶供佛祭典儀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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