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朝西而落,黃昏沉沉,楊起和幾位師兄結束了今日的修道,回到家裡。杜青雲早就已經備好滿滿一桌菜餚,楊起面露喜色,但幾位師兄則愁眉苦臉,竟是沒有一絲笑意。
楊起心頭好奇,不住問道:“幾位師兄,你們怎麼這般不開心?愁眉苦臉,無有笑意,莫非是剛才的修行遇到甚麼難題了麼?還是有甚麼解決不了的問題,你們大可以跟我這個小師弟說上一說。”
田仁書說道:“小師弟,師兄幾人心如磐石,就算是修行上有甚麼難題,亦不會這般愁眉苦臉。何況修行本是逆天而行,出現難題,實屬正常,只是我們現在面對的問題,非同小可,絕非外人能夠理解。當然,待會兒你就會理解的。”
仲景文說道:“是啊,大師兄說的在理,我們遇到的問題可要難得許多,根本不是外人能夠理解的。唯有師兄幾人以及師尊師孃,方能明白其中難處。你剛剛入門,這裡有許多事情是你不知道的。”
楊起愈發好奇,問道:“各位師兄,到底是怎麼回事兒?甚麼是外人不能理解的問題,而待會兒我又能理解,你們在說甚麼?”深知幾位師兄固然平易近人,但生性沉穩厚毅,尋常事情無法令他們這般動容。
田仁書苦苦一笑,說道:“小師弟,我們先到屋裡去罷,你有甚麼問題,待會兒就能盡數知曉。”說完這句,就徑直的朝著屋裡走去,其餘三位師兄跟上,楊起摸了摸腦袋,滿懷困惑,跟了上去。
五人走進屋裡,只見杜青雲一人坐在那裡,嬉皮笑臉的說道:“幾位師兄,小師弟,你們回來了。”四位師兄紛紛苦笑,沒有回應,唯有楊起說道:“五師兄隻身守家,實在辛苦,現在又替我們幾人準備菜餚,多謝師兄。”
杜青雲說道:“小師弟不要客氣,這些都是我應該做的。按照宗門的規矩,只要在家留守的弟子,都要準備好菜餚,好讓在外修行的弟子們回到家裡就能立刻用食。明日就輪到你守在家裡,故而菜餚明日是要你來準備的。”
楊起恍然大悟,說道:“原來明日就應輪到我守在家裡,我倒是甚麼規矩都不知道。”而後楊起又躬身施禮說道:“多謝師兄提醒,否則明日我前去煉氣,只怕是壞了宗門規矩,招惹師尊責罰。”
蘇里石說道:“小師弟,你就大可不必擔心,今日只怕師尊是不會回家的。師孃好不容易回孃家,師尊又豈會輕而易舉的出現在這裡?你可記得,昨日見到你的時候,我曾悄悄的向師尊說過一些話?我當時就是告知他師孃回去孃家。但為何他非要說是有要事處理?那是他不想在你面前失了顏面。”
楊起甚是好奇,問道:“為甚麼會在我的面前失了顏面?師尊是去跟北冥大師商議大計,這是以身作則的榜樣風範,在我面前只會顯現師尊大仁大義,甚麼失了顏面,從何說起?”
蘇里石正想替楊起解惑,何言道則搶著說道:“我來猜上一猜。八成是師尊在得知師孃不在家,頓時生了酒癮,找個隱秘的地方偷偷喝酒去了。四師弟,我猜的可是正確?”蘇里石微微一笑,不置可否,顯然是認同何言道的言辭。
楊起一驚,說道:“啊,師尊居然不是去跟北冥大師商議大計,而是偷偷找個地方喝酒去了。”不住心裡好笑,想來北冥大師說的在理,師尊的確是一個性格怪癖的奇人。堂堂國教人宗北拙首座,得道高士,竟是一個偷偷摸摸的杯中酒徒,真是令人不可思議。
田仁書說道:“其實儘管師孃沒有回孃家,師尊沒有偷偷喝酒,今晚同樣是不會回來的。師孃倒是還好一些,但至於師尊,每當五師弟守家的晚上,寧願閉關都不會回家跟我們幾個弟子一同用食。當然,以他老人家深不可測的修為,早就已經臻至可以不吃不喝的辟穀境界,莫說是一個晚上,就算是一輩子,都能這般。而我們幾個人道行粗淺,每日修行又很勞累,固然用不著一日三餐,但至少要一日一餐,否則身體空虛。倘若我們能有師尊那等修為,今晚只怕同樣不會出現在這裡。”
楊起問道:“為甚麼是五師兄守家,師尊就不回家跟我們一起用食?而且你們還說的甚麼倘若能有師尊那般修為,就不會出現在這裡,這又是甚麼意思?我覺得在這個家裡很幸福,無論如何,只要能在這裡,就能令我心情極好。”語意真誠,情感流露,令幾位師兄紛紛動容,沒有想到,小師弟竟是這般有情有義。
田仁書把手搭在楊起肩上,說道:“小師弟,你能有這份心意,師兄們都深感欣慰,但這裡有些事情是你尚未了解明白的。罷了,我們先用食罷,待會兒你就會得到答案的。”言盡於此,田仁書就讓幾位同門紛紛坐下,幾人圍著滿桌菜餚,竟是無人動筷。
今日是楊起初始修道,肚子早就餓的不行,現在見到滿桌的膳食,恨不得立時盡數吃光。但見到幾位師兄沒有動筷,以為是有甚麼規矩,於是不敢逾越。而這時田仁書則笑道:“小師弟,你不必拘束,想吃甚麼就吃甚麼,把這裡當做自個的家就行。”
楊起見到大師兄瞧出自個內心的念頭慾望,神色不住尷尬,但還是點了點頭,動了筷子,在幾位師兄的注目下開始用食。杜青雲臉上露出期待神色,直勾勾的瞧著楊起,好似在賭桌上下了萬兩黃金,等著莊家開啟骰子。
楊起開始很不明白為甚麼師兄們要這麼瞧他,但是很快他就面色微變,臉上露出不可思議的神色,忍不住把口中的膳食如數吐出。楊起說道:“茄子的味道怎麼古里古怪的?莫非這是仙人養植的作物,才這般非同凡響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