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植跟皇甫嵩一樣,都是忠直不二的臣子,故不願矯詔引丁原入京。
也怪不得盧植,現在整個洛陽,其實真正意義上的明白人只有穿越而來的許褚一個。倘若丁原這個時候入京,董卓的把持朝綱的機率就會大大減小,首先董卓所在的夕陽亭在城西,丁原所在的孟津在洛陽以北,離小平津的距離實際上差不了多少,丁原帶兵趕到,董卓就不可能有機會單獨迎奉天子回宮。
可惜以許褚的身份,做不了矯詔引丁原入京的事,稍一思量,似乎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這時候一騎飛奔而至,卻是鮑信。
鮑信來到後,先問了天子、董候的情況,得知天子、董候已被保護起來,他眉頭稍微舒展開來,但臉上的憂慮卻還是在。
盧植跟鮑信有過幾面之緣,對鮑信的印象還不錯,說話的口氣也比對許褚時要緩和些,盧植道:“允誠緣何憂慮?”
鮑信長嘆道:“只因董幷州已入了城西。”
盧植對董卓不是特別瞭解。黃巾亂時,他受命征討的是冀、幽等州的北方黃巾主力,那時候他對陣張角的主力,仗打的非常漂亮,只是因為沒有向宦官行賄,被宦官黨羽攻訐後辭去兵職回到京城,之後接替他與黃巾作戰的便是董卓。董卓、盧植並沒有真正共事過,所以盧植聞聽過董卓‘驕縱’的名聲,卻仍然不以為董卓敢做什麼‘大逆不道’的事。
鮑信說完,盧植不以為意道:“董仲潁是老成宿將,有他一同護衛天子,亦可確保天子安然。”
話音落下,許褚見鮑信急地直跺腳,近乎哀求地說道:“盧公,您不知道董卓早就驅兵到了洛陽都亭麼?此人的狼子野心,昭然與眾也,奈何諸公竟都不以為然!”
‘諸公都不以為然’的話一說,便連許褚也分外緊張起來。鮑信口中的諸公,定然非太傅袁隗、司隸校尉袁紹等人莫屬,難道袁紹事到臨頭了居然還天真的以為董卓會放過這個大好機會?
許褚把鮑信拉到一邊,問明情況,不幸被他猜中。卻是袁紹、袁隗通氣後,都覺得帶兵攻打皇宮這件事終究是‘匪夷所思’,是本朝所從未有之事,容易被人拿住把柄,以明哲保身計,殺盡宦官及黨羽後,已經從宮中撤了出來。
而對於董卓到來之事,鮑信既已得知,袁隗跟袁紹肯定也得到了訊息。袁隗跟袁紹的決定是——靜觀其變。既沒有去聯絡孟津的丁原,也沒有去聯絡在成皋的橋瑁。
許褚嘴角泛起苦笑,這件事主要就是抓一個時機,如果董卓迎奉了天子回宮,那袁紹、袁隗就再沒有機會下詔讓丁原、橋瑁入京了。
據鮑信說,董卓聽到了洛陽城裡的一些風聲後從夕陽亭趕到顯陽苑,等他的弟弟董旻得到確切訊息,第一時間派人去報信後,董卓馬上帶著精銳進入了洛陽城西。
算算時間,那是兩個時辰前的事。
許褚請熟悉洛陽地形的鮑信簡單說一說董卓大致會在哪裡迎接天子,鮑信指向不遠處的一座上,道:“當在邙山腳。”
許褚早上剛經過邙山腳,知道位置所在,那裡是從小平津回洛陽宮城的必經之路,董卓可謂是守株待兔。
樂進、李整都有兵才,許褚問計二人,樂、李皆是搖頭。
他們也想不出辦法,不把天子、董候交給董卓,那麼就開打。開打的結果不用多說,許褚肯定敗北。鮑信雖然非常明智地想到了董卓迎奉天子的後果,但他的情況與許褚類似,都沒有資格、名望去盤活整個棋局。
縱然如此,許褚還是想跟董卓較量一番。主要目的在於,他洛陽之行的關鍵是能否博得一個‘揚名天下’的機會,以及能否得到袁紹的支援。此二件,都對他日後會不會成為一方諸侯有深遠的影響。揚名天下不用多介紹,袁紹這個靠山的重要性,在許褚心裡是有歷史根據的。
因洛陽之亂結束後,包括王匡、張邈、鮑信等等在內的袁黨成員,都被表為一郡太守。歷史上王匡曾為河內太守,張邈曾為陳留太守,鮑信曾為濟北相。許褚記得比較清楚的就這三人,而這三人無一例外地都成為討董的諸侯之一,可見袁紹在此關口對天下大勢的影響力,實非同尋常。
許褚那根基尚淺的‘潁川太守’,能否在洛陽之亂後依舊坐穩,退一步說,即便潁川留不得,能否再得一郡,得看袁紹及其黨羽對他的看法。
與董卓交惡,便是讓袁黨接納許褚的最直接也是最省力的辦法。
找來車駕,讓盧植、閔貢帶著天子、董候上了車,便朝宮城方向返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