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零星幾隻陰陽鬼被冷蕭所驚擾,而多數陰陽鬼,早已離開兇虎屍體,去向不知。
冷蕭並未理會,一路而去。張目四望,前後左右與外界無異,樹亦是樹,草亦是草,花亦是花,石亦是石。甚至比之外界要更為蔥籠,卻並不顯蒼翠,反倒顯得有些陰沉。
此刻正是傍晚,雲蠻地之中靜謐無聲,莫說獸吼鳥叫,便是蟲鳴聲也無,不知是都已休憩還是根本不存在活物。
道途坎坷,坑窪遍地,冷蕭遊走間倒是輕快無比。其他暫且不論,至少這陰陽鬼之軀,論輕靈敏捷未必要遜色於他的人身。
偶爾聽見一絲動靜,冷蕭便轉道查探,便有陰陽鬼或從樹梢竄出、或從石縫溜走,並非懼怕或是排斥於他,而是被他所攜帶的通天塔所驚動。
便是冷蕭自身,也只敢將通天塔牽引在三丈之外,靠的越近,心中便會生出越濃重的壓抑感,如鯁在喉,無法喘息。
他可魂體行走,偏生寄身於陰陽鬼軀殼之中,也算是出於謹慎。
一路走來,除卻陰陽鬼之外,便不曾再見到其他活物,甚至便連陰陽鬼此等渾身沾滿死氣之物,也說不上究竟是生靈還是死靈。
然,此中自也無需深究,生靈為何族何形何狀又有何不同,為善者便是聖賢,為惡者便是凶煞。
冷蕭一路走出十里之地,早已走出那蒼鸞族人尋得通天塔之處。他行走速度並不快,並未發現任何奇異。若說他行走路徑與那蒼鸞族人所行之路相悖,倒也不無可能。
人多行走處,道路自生。而這雲蠻地,千百年少有人出沒,莫說明確道路,便是生靈腳印也不存一個。冷蕭亦正是在樹叢石堆之間胡亂穿梭。
倒也並非漫無目的,冷蕭每一次行動,皆向著有細微動靜傳來之處而去。而發出動靜者,除陰陽鬼,別無二者。
冷蕭頓下腳步 眼神穿過細密枝葉。此時他正伏在樹梢,三五片樹葉便能將他整個身形完全遮蓋。而三十步之外,有數十隻陰陽鬼匯聚。陰陽鬼之下,乃是一頭梅花鹿。
此鹿雖鮮血淋漓,看來有些悽慘,可皮毛光澤柔順,顏色鮮亮,即便此刻正黃昏,也頗為顯眼,必是將死不久。
“此地距離牌樓足有十餘里,這梅花鹿又如何能夠出現在此處?”
冷蕭心中生疑,若說梅花鹿無意間闖入雲蠻地,一路疾奔而來,至此才喪命,雖有些道理,可又顯得牽強。以陰陽鬼之強,便連冷蕭也不敢小視,更莫說這看來尚未成年之鹿?
一頭梅花鹿,即便腳力再好,又如何能快過陰陽鬼?
冷蕭身形一颯,三五樹葉被他的利爪撕成了碎屑。他疾掠而去,而那數十陰陽鬼依舊無動於衷,似乎將冷蕭當成了同類。
而通天塔則被冷蕭暫且留在了數十步之外,即便有何異動,他也可在兩息之內回到通天塔旁側。
利爪一掀,撕下一塊梅花鹿皮肉來,其內鮮血氣味腥甜而甘,並無腐臭,死亡時間甚至在幾日之內。
撕開梅花鹿丹田,其內竟有一內丹存在,便可知此鹿生前修為至少在金丹之上。
數十陰陽鬼有一口沒一口的分食著梅花鹿血肉,不爭不搶,頗為安穩,而對此鹿內丹,卻置之不理,如待頑石。
見狀,冷蕭便將爪子探向了內丹。熟料,原本極為安穩的陰陽鬼,在冷蕭做出此舉之後立刻躁動起來,如遇火焰炙烤,紛紛將矛頭對準冷蕭。
冷蕭後知後覺,才是霍然發現,這數十陰陽鬼雖偶有從內丹邊緣爬過,卻絲毫不敢觸碰,從留有幾絲餘地。
冷蕭收回了爪子,若無其事的爬過內丹,試圖迷惑陰陽鬼,然而他的所為並未奏效,只剎那間便有十幾只臨近的陰陽鬼當先撲上,向著冷蕭堆疊著壓下。除此之外,還有數十隻緊隨其後。
對此,冷蕭只往旁側一閃,便避了開去,原本慵懶的陰陽鬼,此刻卻驟然凌厲而敏捷,一霎將冷蕭來路去路圍堵的水洩不通。
冷蕭心中稍顯驚疑,陰陽鬼分明神智低下,卻能做出如此訓練有素的反應,屬實不合常理。同時,他又屬實不知為何只觸碰了靈獸內丹便犯了忌諱。
敵不動,他不動。見他不動,其他陰陽鬼便更沒了動手之意,便任由時間點滴流逝。說來,此等詭異狀態持續亦不過片刻。
人有直覺,勝於五覺。冷蕭此刻只覺不宜久留,無意再與其他陰陽鬼對峙。微微放鬆了氣勢,便猛然向著來路衝了過去。
即便見冷蕭放鬆氣勢,那將冷蕭擋住的幾隻陰陽鬼也並無放鬆之意,在冷蕭躍起一霎,此些蟲豸便立刻躁動,迎了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