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卻好似沒有聽懂一般的反問,“你猜到了什麼。”
蘇夏使勁的搖了搖頭,已經壓抑不住自己的情緒,眼尾泛著淡淡的紅色,只覺得就是那一片輕飄飄的衣角,可她已經拿出了全部的力氣去握,可是怎麼樣都握不住,只有刺骨的冷,好像握著冰冷的刀刃,只是一觸,就能夠讓人的全身泛起冰涼的冷。
禾匡顏眉目一派冷清,泛著銀色的睫尖微微動了動,湛藍的瞳中漾著一種幽冷的暗光。
“乖,回去睡覺。”
明明身上的戾氣已經席捲了全身,連面容都被厚厚的冰層掩埋,可是他卻依然能夠殘忍的說出這麼動人溫柔的話語。
“我說過,阿禾,為那些人真的不值得的。”
蘇夏不打算放手,即使知道只有一絲可能,她也想盡自己的全力去阻止他。
她其實不知道他要去做什麼,有什麼計劃,又要達成什麼目的。她唯一能夠確認的是,只要禾匡顏今日走出去,又會有無數的鮮血和死亡發生。
不,也許,禾匡顏並不會讓他們那麼輕易的死去,卻會讓他們懇求,哭叫著跪倒在他的腳下,只求一個痛快。
即使記憶有些模糊,她也似乎,是見過的。
“那些人,也罪不致死。他們,他們只是犯了錯,誰又不會犯錯呢。阿禾。就不能,再給他們一次機會嗎?”蘇夏沒有放棄,即使知道自己這麼說,聽起來很可笑,但是蘇夏也只能這樣說。
你親眼看著你在乎的人,走向註定的命運,一步步走向死亡嗎?
那種無力,那種悲哀。
他不知道,他如今走的每一步會對他以後造成各種後果。在他手下喪生的生命多一分,便會將身邊越來越多的人朝他推遠,越來越走向結局那悲涼的命運。那些人說的對,一人的天狼如何對抗整個世界。沒有用的。
別無他法。
蘇夏只覺得自己快要瘋魔。一萬次想要放棄,一萬次的說服自己這一切都和她無關,可是卻會有更多次想要不顧一切的阻止他走向命定的命運,逃脫命定的死亡宿命。可是隻有她這麼想是不夠的,只有禾匡顏放下心中的殺念,才有可能衝破世界的束縛,走向另一條路。只有這樣他才能夠擁有保護自己的力量,只有這樣才能從根源上阻止男主對他的對抗。只有反派不再是反派,他才擁有存活的資格。
至於她自己,至於這個世界,瘋了的人,考慮別的做什麼呢?從她投入這虛幻之中的時候,就早已經分不清什麼是真實,什麼又是虛幻。唯一想保護的,只有他。回去要面對什麼,承受什麼,或是徹徹底底因為真正成為女主而迷失在這虛幻世界,這世界又會怎麼變化發展,她都故不得了,只想要他,能夠。
平安。
那麼孤傲的天狼,那麼驕傲的少年,不應該承受那樣悲涼的結果。
唯有放下。
蘇夏的指尖在顫抖,她甚至都聽不清自己的聲音,只是憑藉著本能在低語,“我知道阿禾,這很難,但是阿禾可不可以,可不可以嘗試去放下一些。有罪的那些人,阿禾你已經讓他們付出了代價,難道就不能這麼結束嗎?”
“阿禾,我知道,我知道的。我並不是你,沒有立場說這種話,但是阿禾我說過了,我並不是為了他們。我只是覺得,阿禾,變成這樣,你也不會開心的,對嗎?”
那個心懷天下,意氣風發的少年,在草原上自由賓士的天狼,又怎麼會希望變成這樣一個只知道殺戮,折磨的惡魔呢?
蘇夏聽見了自己不停顫抖的聲音,“阿禾,不要……”
“不要好不好。”
她的聲音脆弱的不成樣子,卻依然逼著自己一遍一遍的說著。
“阿禾,不要。”
不要這麼做。
求,你了。
他微微回頭,彷彿在看蘇夏,又好像只是隨意看向了某處。成年之後的禾匡顏側臉顯得格外利落,他的輪廓深刻,從側面看彷彿是被雕刻刀一刀一刀精心雕刻出來的。他微微低垂著眼眸,長長的睫毛覆蓋下來,連眉目都是清冷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