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夏問出聲以後,宮淑姣卻突然沉默,一雙凸起的眼球狠狠的盯著蘇夏,連鎖鏈都壓不住的身體前傾著,像是要狠狠的咬上蘇夏兩口這才能平息她的仇怨。
她就這樣看了蘇夏許久,半響才突然大笑出聲。
女人狠狠的大笑著,嘶啞的口中帶著難掩的快意,“可憐,可憐,真是可憐。”
“我本以為我落到這等地步,已經算是極致了。他不殺我,讓我獨自在這裡看著自己一點點腐爛,看著我引以為傲的那些東西全部都蕩然無存,美麗的皮囊衰敗,所有靈力一點點流逝,所有我曾經擁有的東西隨著時間消失,消失,消失!將我變成如此噁心的模樣!”
她痛罵著,罵著禾匡顏對她的所作所為,罵著蘇夏的無辜,更是痛恨自己的有眼無珠,她在發洩著,在嘶吼著,要大聲的告訴所有人她的委屈和不甘!
……
蘇夏感覺到自己的熱血正在一點點變冷,周圍的一切全部都翻天覆地的改變,身旁的鳳月也好像僵住了,再聽見宮淑姣痛罵蘇夏的時候,也似乎忘記了阻止,他們都被宮淑姣口中的事實所驚倒。
宮淑姣說的很多。
她被關在這裡宛如死人一般不見天日,所以她開始說的有些磕絆,後邊卻是想要用盡自己所有的力氣說完自己心中的恨,她說了很多很多,蘇夏也依稀可以從她的話語,從她的痛罵自己,還原出她到底遭受了怎樣的對待。
她本以為,阿禾最多做的,便是把她關在這裡,對她經歷一些折磨。但是她沒有想到,只是因為宮淑姣因為自己‘聖女’的身份引以為傲,甚至還多次用這個身份逼迫禾匡顏與他在一起,他便釜底抽薪,讓人去……
她不敢想象一向驕傲,非禾匡顏不嫁的宮淑姣是怎麼遭遇忍受這一切折磨的,在這個陰暗的地底,便是她的地獄所在。沒有知道她在這裡遭受了怎樣的侮辱折磨,甚至於她的族人也聽信禾匡顏的話,以為聖女不忠,私自與人出逃私奔。從此以後,宮淑姣的名字就被狼族的聖醫定為恥辱的標籤。而宮淑姣以‘聖女’的身份為傲,以為用聖女的身份就可以捆綁住禾匡顏,那麼他就讓她在這種情況下誕下新一代的‘聖女’。
宮淑姣曾經被給予了全族希望的孩子,竟然是如此卑下的血脈,她當然要發瘋,可是即使是發瘋,禾匡顏都沒給她這個機會。他讓她為人母,感受到自己的孩子在腹中生長,即使是憤恨也畢竟是她身體無法割捨的一部分。他讓她誕下自己的孩子,再過厭惡也是自己的孩子,她甚至沒來得及多看她一眼……禾匡顏卻只是親眼讓她見證了這一切,便把孩子帶走重新交還給聖醫族。
從頭到尾,她都只是像一個工具一般的存在。
從此以後,聖女的血脈之力便再不如前,這意味著有很多隻能依靠天賦之力來解決的醫病從此再無能治癒之法。
可偏偏禾匡顏做到了如此,是真正從這件事情之中解脫了嫌疑。
沒有人會相信,堂堂的天狼,群妖之首,會主動放棄聖女之力。畢竟沒了聖女,很多疾病和傷痛便無法解決,無論是狼族和獸族都會為此折損力量。這一代的聖女力量如此之低,再傳承,也只會越來越衰敗。
禾匡顏成了受害人,而宮淑姣卻背上了永遠的罵名。即便不是天狼,和獸族任何一個血統高貴的人誕下後代聖醫族也不會如此,可偏偏,偏偏……
沒人相信禾匡顏會如此做,即使是鳳月聽了,也不免有幾分懷疑。可是蘇夏卻只是聽宮淑姣這麼說,便相信了這確實是禾匡顏能夠做出來的事情。
只是因為,他根本無畏。
狼族的存亡,獸族的生死,群妖的命運如何,又關他什麼事?總之,在各方的縱容之下,他的族人都死絕了,空留一具軀殼的他,如果能陪他的族人而亡,也自然是個不錯的選擇。其他人他也非常樂意去看他們送死,畢竟,在他的眼中,他們早該死了。
所以,他根本不需要這等力量。只會覺得存在,是個麻煩罷了。如此一勞永逸,一舉數得的事情,他不但會去做,還非常的樂見其成。
這一切事端,蘇夏聽的很清楚,也聽明白了。說不清是什麼樣的情緒,蘇夏只覺得萬分的焦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