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逸楓遣散了寢宮中侍候的宮人,獨留兄弟二人靜坐。
他細細呷著瓷杯中滾燙的茶水,低聲問:“五弟,我是拿你當可以信任的人,你老實告訴皇兄,父皇的病情如何了?”
三皇子身體孱弱,宮中人人皆知。便是盛夏裡,也沾不得一滴冷水。
“皇兄,你切莫擔憂,父皇的病情已有好轉,二皇兄未曾同你講過嗎?”北逸軒不想讓這個身體更糟糕的皇兄擔憂,幾乎是不假思索回了他的話。
這件事尚未調查清楚,無論站在哪個角度,他都不想讓這個皇兄捲進來。
“五弟,二皇兄的確同我說過,可我不信……我一日不見到父皇,這些話,我都不會信。”北逸楓從那一片繚繞的熱氣中抬頭,水霧蒸了他滿眼,襯得整個人愈發蒼白憔悴,“我患有腿疾,大家都不待見我,你不願告訴我父皇的事情,也是情有可原,可我畢竟是父皇的皇子,便是想盡些孝道,還要被……”
北逸楓閉上了眼,不再往下說了,神色隱隱有些痛楚。
“皇兄,你也知曉我今日才回京,我聽聞父皇的病情大有好轉,風塵僕僕趕來,卻只見到父皇昏迷不醒,你要我如何說?”
“五弟,這偌大的皇宮,我能信得過的只有你了,今日你為了身邊那個大夫不惜和攝政王敵對,這件事我有所耳聞,你為什麼要請宮外的大夫來?是父皇得了什麼病這宮中的一眾御醫都沒法子治的頑疾嗎?還是你只是不肯告訴我,信不過我?”北逸楓張開眼時,眼裡已然一片清明,他不欲和北逸軒爭些沒有意義的話頭。
“可是我能信的只有你,這皇宮太冷,連個能說知心話的人都沒有,所以五弟,我希望你不要騙我。”
北逸軒聽了這些話下意識蹙了蹙眉,三皇兄實在奇怪,話裡話外當真只是憂心父皇那麼簡單嗎?
他正思量著如何將這話圓回去,哪料先前派出去盯梢的屬下竟是回來了。
“見過三皇子。”那人神色如常向北逸楓行禮,但北逸軒卻覺得隱有些不對勁。
若沒有什麼大事,他的人必然不會在三皇子在場的時候同他稟告。
北逸楓冷淡著點點頭,搖著輪椅退遠了幾步,北逸軒盯著他的動作,一時又說不上哪裡奇怪,規避到如此地步嗎?
“主子。”那屬下抬眼看了一眼北逸楓,又湊在北逸軒的耳邊低聲道,“王妃被攝政王的人擄走了。”
北逸軒神色一緊,卻又很快恢復如常。
果然是靖雲蒻出了事,還是攝政王動的手。
北逸軒只覺得火氣在湧,甚至來不及同北逸楓行禮告退,只撂下一句“皇兄我有實在要緊的事”便匆忙離開他的寢宮。
看著離去的身影,北逸楓不由得扯了扯唇角譏笑,捏著瓷杯的指微微用力,只消幾秒便化為齏粉,落了滿腿。
“北逸軒啊,連你都要騙我。”
小孩就是小孩,最是容易被誘哄欺騙,墨厲宸不過空口許了兩句假話,那小女孩便信以為真,登時便不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