宰相府雜院從來沒有今日這般熱鬧過。
臉上畫著濃厚白沫,塗著紅膩胭脂,如同鬼畫符一般的靖家大小姐靖雲蒻,滿身汙水被眾人圍在中間,模樣看起來頗為悽慘。
翠絲被扶起來,恨恨地指使周圍的婆子:“夫人可吩咐了,靖雲蒻給我們相府丟了臉面,更是得罪了皇家,只怕要將她遊街示眾再自縊而亡,才對得起靖家列祖列宗!”
話音剛落,便有婆子小廝躍躍欲試,衝上前去給大夫人表頭功。沒曾想,她卻像只兔子一般靈活,仗著人多施展不開,直接從縫隙裡擠了出去,趁機再次踢上翠絲的膝蓋,小丫鬟咣噹一聲,又抽搐著倒地不起了。
“這賤人,快抓住她!”
眾人又驚又怒,連忙追趕。渾身溼漉漉的靖雲蒻看似瘋子一般逃竄,眼神卻極為冷靜,迅速跑向柴火垛,用力一踢,只聽嘩啦一聲,木棍滾了滿地。
“哎呦,哎呦。”紛紛追著靖雲蒻的僕從躲閃不及,一屁股摔在地上。
靖雲蒻找到後院的門跑了出去,趁機轉身將木門狠狠拽上。
裡面傳來不甘心的咒罵聲:“敗壞門風的浪當女人,出去也會被人浸豬籠!”
“賤蹄子跑得快,看我稟告夫人把你抓回來再遊街示眾!”
“你大爺的,你們家夫人的二小姐才是通姦的浪人,該被你們浸豬籠,有本事,你們就出來抓我啊?”靖雲蒻用順出來的木棍別住門栓,不顧裡面的怒罵放肆嘲諷。
“咣咣咣——”
“賤蹄子休要胡說……”
靖雲蒻不理身後的聲音,額頭上的汙水流到下巴,她大步走出巷口。
這廂宰相府亂成一團,那邊的攝政王府氣氛也異常嚴峻。
攝政王一夜未睡,今早剛去聖上回稟,處理了那個不守婦道的女人,回府後正想休整一番,他的母親卻早早在此等候了。
“母妃。”
墨厲宸凌厲的眉眼暗暗一緊。
“呵呵,可真是我的好兒子。”
殷太妃雖已經五十歲,頭髮烏黑亮麗,臉部保養極好,看起來著實有威嚴。
她慢慢站了起來,走到墨厲宸身前,看著越來越高大,眉眼卻一日比一日冷傲的兒子嘆了口氣:“你可知,大婚當夜,便鬧瞭如此笑話,叫外人如何看我們?”
話雖然是這樣說,但是墨厲宸卻面無表情,似乎絲毫不為所動。
想當初他的母親嫁給自己的父親的時候,為了保全自己的孃家,將整個親王府鬧得天翻地覆,背後議論紛紛到今天。
他的父親是前朝皇帝,如今太上皇的親生弟弟,當朝皇帝不得不給他們一家面子,故此,殷太妃也沒得到懲罰。
不過殷太妃潑辣的名號一直傳播至今。
最為潑辣的人,如今卻訓斥他不顧臉面,豈不是可笑?
殷太妃見自己的兒子不為所動,已經逐漸看不出他內心所思所想了,便知道這個兒子早已經不是兒時那個好掌控的聽話孩兒了,而是一個心機頗深,早就已經修煉到一定程度的攝政王。
若不是因為靖雲蒻母親的事情,她也不會執意讓自己的兒子娶宰相府的嫡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