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會兒那一張帥臉還愣是能露出幾分笑意來。安然已經不知道該誇這傢伙一句好胸襟好涵養好素質。還是該吐糟一聲沒心沒肺了。
他怎麼還能笑得出來。
“如果我的眼沒花的話。你是在笑吧。”安然問。嗓音因為之前的情緒激動而顯得有些滯澀。
“是啊。”江傑雲見安然因他的回答把本就瞪著眼睛又硬生生得給擴大了一圈就又忍俊不禁起來。
安然讓他的回答給噎得默然無語。
兄弟。你真神人也。這種時候。你不說氣得怒火沖天吧。至少也應該表示得憤然一點吧。怎麼瞅著還竟然挺愉快似的。你沒事吧。
江傑雲這會兒確實如安然所想的那樣。心情不壞。
他選擇在今天跟安然坐在一起。拿喝酒聊天當引子。重點是要對她“講一講那過去的故事”。
一方面是因為最近這一段時間。安家一家人和幾位好友沒少跟著他們提心吊膽。吃苦受累。早晚都要給他們一個解釋和交代。
另一方面在他苦苦思索了整個下午。終於對事情的處理解決有了一個模糊的設想。咬牙發狠做出最後放手一搏的決定之後。心裡的憤悶和忐忑似乎也積聚到了頂點。
他的心裡遠沒有他所表現出來的那些淡定自若。從容不迫。他也是人。兄弟同時被關。事業幾乎全毀。自尊自傲被人拖到腳底下踩。還要硬咬著牙陪笑。四面楚歌。十面埋伏。悲憤。憋火。難過。傷痛……很多東西在心裡憋得太久。抗得太累。熬得太難。當陷在迷霧中的一切都露出了真面目的今天。他特別想找個出口。傾吐發洩一下內心的情緒。
既然瞭解一切過往的姜成卓和趙真旭不在身邊。他索性就決定趁著這個機會。對他的官方發言人安然來個和盤托出。把兩件心事一塊辦了。
事實上。他還真沒試過這麼正兒八經的跟別人談過這些事。就連好兄弟趙真旭和姜成卓也沒有。他們彼此的過往都是陸陸續續的。隨著彼此的熟識和情誼的深入而一點一滴的知道的。
像今天這樣。從頭到尾的傾訴。將自己的過往毫不留情的攤到對方的面前。將過去的那些隱密的。陰暗的心思都一一剖開來分說清楚。這是從未有過的經驗。
他原以為自己會覺得赤、祼、祼的尷尬。畢竟他已經太習慣把所有的情緒都埋在心底裡。自我消化。自我處理。積累的事情太多。時間也太久。簡直都快不知如何說起。也因此更加的難以啟齒。
可是當真正說起來的時候。卻並沒有他想象中的困難。反而有一種江河流向海洋的舒暢自然。
安然是個很好對傾訴物件。她並不心急。有足夠的耐心。很少插話。無論你說什麼。她的態度總是始終如一的認真。因為這份認真而自然而然的讓人對她充滿信賴感。
江傑雲喜歡她用那種比上課做筆記還要認真的眼神。一瞬不瞬。專注無比地望著他。她的瞳仁裡被他的身影完全填滿。彷彿獨一無二。哪怕只是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只要是他說的。在她的心裡便需要高度重視。認真對待。只因為他是她的朋友。
可在認真的同時。安然又很寬容。雖然有些觀念她也不許會完全的同意和理解。但她懂得尊重別人的意見。對自己不瞭解的事物不會輕率的反對。會以極其認真的態度去深入地研究那些事物。然後再做出自己的評價。
所以此時此刻。他的輕鬆和愉悅都是實實在在的。並不是為了安朋友的心故意作出來的假相。更不是刻意的自我強行控制的結果。
他知道安然的意思。他的這份輕鬆和愉悅在這種火燒眉毛。更甚者在他那個異母兄弟眼裡或許已經可以稱之為山窮水盡的時候顯得很突兀。很不正常。
可這對打小摔打慣了。頂風冒雨。獨自一人走了太久的江傑雲來說。這並不奇怪。
那些在別人眼裡沉重得不行的壓力。悲哀和鬱憤。他已經無數次的承受過。這回與以前相比。不過就是大一些和小一些的區別而已。就算是沒有這次的傾訴。也不過就是難受的咬著牙。挺過去也就是了。
更何況。當那些情緒全部被傾瀉出來之後。它們對他來說。便已經不再是問題。他從來就不是一個瞻前顧後。猶豫怯懦的人。就像他姥爺說的。他的選擇一早就已經做出。現在所要做的。不過就是面對後果。腳步堅定的朝前走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