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氣勃勃陣雲黑,威鎮山東控河北。百萬軍聲湧怒潮,阻逼金酋歸不得。”
紹興城青紅街。
紹興最大的勾欄瓦舍便在此處。
前方戲臺上鑼鼓喧天,金鐵激昂,正在上演著一出嶽武穆大戰金兀朮,那扮演岳飛的男子一邊唱著調兒,一邊揮舞著大槍,在眾多“金兵”的圍攻下打得是有來有回,氣勢十足。
臺下的觀眾則看得入了迷,連聲叫好,更有誰家的小娘子前來叫相公回家吃午飯,看到場上精彩的表演,也忍不住駐足。
戲臺正前方,有個雅座,此刻,一個公子哥兒模樣的青年男子正眯著眼睛搖頭晃腦的欣賞著曲子,他的左右兩邊各有一個姿態妍麗的姐兒伺候著。
一個剝了荔枝喂他,一個含著美酒敬他。
當真是自在悠閒,豔福不淺。
就在這時,一個小斯模樣的少年匆匆來到了雅座旁邊,衝一旁的管事耳邊小聲的說了些什麼。
管事揮了揮手,讓他等著,自己小心翼翼地走到青年身旁,微微地拱起了身子。
“什麼事情?”青年眉頭皺起,顯得有些不滿。
管事道:“二少爺,場子下面出了點狀況,來了個高手,已經贏了三萬兩了!”
青年道:“這事找我大哥去,‘財’堂是他負責的,找我作什麼?”
管事道:“下面說,大少爺昨個下午出門,到現在還沒回來。”
青年嗤笑一聲:“那傢伙,準是又看中哪個良家了,真是的,既然那麼好色,幹嘛不來‘色’字堂,把‘財’字堂讓給我多好。”
管家連忙道:“二少爺說的是,只是眼下這情況,您看怎麼處理?”
青年從座位上站起,伸了個攔腰:“哎,走吧,誰讓我是他弟弟呢,他去逍遙快活,出了事情,也只能是我替他兜著了,帶路!”
管家答應一聲,弓著腰在前面引路,繞著勾欄子走了一截,隨後掀開一個簾子,接著沿著一條向下盤旋的臺階,進入了另一個喧囂的所在。
大宋律禁止賭博,最重可以判斬首,不過卻仍然是屢禁不止。
沒辦法,王公大臣們有事沒事就聚在一起賭球賽馬,下面又怎麼能禁得住。
不過外在的體面還是要做的,是以賭場大多都建在地下等隱秘之地,門臉常藏於勾欄瓦舍之間。
紹興城所有的賭場都是金剛幫的,其中最大的一間就在這瓦舍之下,平日裡,下面賭得再熱鬧,上面這鑼鼓一響,便神不知鬼不覺了。
青年進了賭場,一眼便看到了正主。
不是他眼神夠好,而是目標太過顯眼。
因為諾大的賭場內,竟有超過半數的人圍在了一處。
那是一桌搖色子賭大小的盤口,此刻荷官正按著骰盅,滿頭冷汗。周圍圍著的人正大聲的喊著。
大夥的聲音整齊劃一,先喊一句“大,大,大”,在喊一句“開,開,開”
再看那桌面上,籌碼堆成了小山,竟全都壓在了“大”字上,打眼一瞧至少價值十萬兩。
管家指著人群中間一個人道:“二少爺您看,就是那個穿披風的,來時只兌了一枚十兩的籌碼,就在那臺子上賭大小,把把全壓。連勝十把,十兩就變成了一萬兩,旁人見了,知道他手氣旺,紛紛跟投,現在那骰盅裡只怕正是大,十幾萬兩銀子啊,那荷官已經不敢開鍾了。”
青年順著他的指向,看向那穿披風的人,看上去二十六七歲的樣子,身材瘦消,面色清冷,眼睛用黑布蒙著,耳朵還用棉球塞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