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曙很有些煩躁,他煩躁的原因,是因為他被迫從仁宗手裡結下了一個爛攤子,一個國庫空虛的爛攤子,偏偏這國庫本來就空虛了,他打算簡單辦理先皇的後事,但曹皇后,不,如今已經是曹太后了。
曹太后那邊硬要大辦,否則就說這事對先皇的不敬,說,就因為趙曙不是先皇親子,連先皇后事都想草草了事。
所以,最後跟四相商議之後,他只能選擇妥協,將先皇的後事大辦特辦。
所以,此刻他很煩,煩到對影衛軍掌控者的交替都沒了心思。
反正影衛軍總共也就三千人,相比於數百萬的禁軍,是無論如何也翻不起浪來的,更別說,接任影衛軍指揮使的,還很有可能是他的未來女婿。
辛櫱點頭,從懷裡取出一枚玉佩,玉佩通體黑色,是難得一見的崑山黑玉,據傳這崑山黑玉乃是當年柴世宗柴榮徵西夏的時候得到的。
辛櫱滿臉莊重的將玉佩舉過頭頂,轉頭,灼灼目光看向辛羸:“跪下!”
辛羸同樣莊重起來,慢慢的跪了下去。
辛櫱將玉佩遞出,辛羸低頭,高舉雙手接過來,這些禮儀都是在路上的時候,辛櫱便已經跟他交代過的。
等到辛羸接過了玉佩,辛羸轉頭看向趙曙。
趙曙起身,點頭:“辛十一,起誓吧!”
三司使,四相,兩樞密使,北宋三司兩府的最高官員全都起身,莊重肅穆的看向辛羸。
辛羸抬頭,朗聲道:“辛羸再次立誓,自今日接過崑山黑玉之時,必將以影衛軍護衛大宋終生,為大宋赴湯蹈火,在所不惜!蒼天敬上,太祖皇帝,太祖辛源,見證!”
聲音鏗鏘有力。
趙曙覺得有些不妥,因為這誓言居然不是對皇帝效忠,他回頭疑惑的看向辛櫱:“誓言內容,為何不是效忠於朕?!”。
這是趙曙第一次用朕這個自稱,可見他此時有多疑惑,甚至,可能有憤怒。
辛櫱微微一愣,難道新皇打算趁著今日的交接,修改誓言,讓影衛軍徹底變成一個人的狗麼?!
想著這些,辛櫱有些難過。
韓琦卻是迅速開口道:“這也是祖宗家法定下的,乃是當日太祖與辛源定下的,為的就是保證影衛軍的獨立性,讓大宋有那麼一個可以制約皇權甚至在皇帝出錯的時候,扭轉的機構!”
韓琦沒有說,辛源之所以成為隱皇一樣的存在,就是因為這個原因,就是因為太宗得位不正,而太祖的兒子都被太宗整死完了,然後,辛源強勢插手,造就了第一代隱皇的傳奇。
可同樣的,若不是影衛軍的獨立性,當初寇準也沒辦法勸真宗御駕親征,那次御駕親征,流傳的歷史是寇準力勸的結果,可同樣也有著辛家以及影衛軍的施壓,否則,懦弱的真宗怎麼有膽子去御駕親征啊!
也正是因為在真宗年間,辛家保住了大宋,韓琦才略過了辛源成為隱皇的事,以免皇帝猜疑辛羸也會成為隱皇!
北宋就是如此,真正忠於皇帝一個人的,除了太監之外,便很少很少,每一個士大夫,心裡裝著的,都是大宋的整個江山社稷!
韓琦更是這些士大夫中的翹楚與代表,尤其再過兩年,趙曙與曹太后爆發濮議之爭導致兩宮失和的時候,便是韓琦嘔心瀝血的兩頭勸慰,才穩住了皇宮內的局勢。
“既然如此,那便依祖宗家法便是!”趙曙點頭,不再糾結這個問題。
這時候,趙曙才回頭看向辛櫱,道:“辛櫱為影衛軍指揮使其間,功勳卓著,誠懇勤勉,特此封上柱國!”
這是毫無意外地,辛家歷代族長退下來的時候,都是這樣封的,被仁宗熬死的那位族長辛聰,也是在死後追封了上柱國的。
辛櫱淡然行禮謝恩。
趙曙又看向辛羸,道:“辛家有子,辛十一羸,聰明伶俐。屢有建樹,特此封為影衛軍指揮使,兼開國縣男,追加應光祿大夫!”
影衛軍指揮使是職,開國縣男是爵,光祿大夫是勳,也就是說,辛羸其實還是沒有正式的官位。
畢竟,北宋官位都出自科舉!
辛羸上前行禮謝恩:“臣,謝主隆恩!”
“免禮!”趙曙淡然開口,繼而道:“都坐吧,如今先皇駕崩,一應事務都壓在了我身上,趙曙初至此位,一切還不甚明瞭,諸位便幫襯著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