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好,陪朕下會兒棋也好。”趙承晞又吩咐宮人,“把棋盤搬去風晚亭,在那下棋,涼爽些,思路也更開闊。”
風晚亭地勢高,在這可以俯瞰到大半個御花園和蓮花池,旁邊又有一座假山擋住了陽光,正處陰涼,微風徐徐,吹散了夏天的悶熱煩躁。
宮人們已經準備好了軟椅,茶水和茶點。
趙承晞坐在主位,看向還杵著的樓疏:“坐吧。”
“謝陛下。”樓疏恭順地坐下,與趙承晞隔著張石桌相對而坐。
趙承晞端起茶盞,品了一口。這花茶生津止渴,唇齒留香,很合趙承晞胃口。趙承晞放下茶盞,掃了眼桌面:“這茶也給他試試。”
宮人答應著下去準備。樓疏身份低微,宮人們自然不會為樓疏備茶。
“謝陛下。”樓疏又要起身行禮。
“得了得了,免禮。”趙承晞急忙招手讓樓疏坐下。
趙承晞忍不住悶笑一聲:“你的禮數實在是過於周到了。”
樓疏一時間分辨不出趙承晞這話是誇獎還是責備,期期艾艾地說不出話來。
趙承晞怕他又要行禮,趕緊道:“先說好,你可不許讓朕,若是讓了就是欺君,你可明白?”
“奴才遵旨。”
樓疏自始至終都是低眉順目,不敢一睹天顏,只是把視線固定在一方小小的棋盤上。
檀木色的棋盤和平平無奇的黑白棋子,再看也看不出花來,倒是對面一隻白皙如脂的手太引人注目。
趙承晞時而利落地覆手落子,時而摩挲著棋子在棋盤邊斟酌下一步,卻不成想,自己不以為意的動作卻成了他人眼中的風景。
陛下的手真好看,比好多姑娘家的手都好看……
樓疏回過神來,面色漲紅,好在低著頭別人看不見,心裡暗暗問責自己大不敬,逼迫著自己全神貫注到棋局上來。
不得不說,樓疏說了遵旨還真的很遵守趙承晞的命令,完全是全力以赴地對付趙承晞啊。都過了半個時辰了,黑白雙方殺的可謂是難分難捨,不分上下。
剛登基的時候,趙承晞都是和孟齡屏對弈,那叫做一個度日如年,每走幾步棋,孟齡屏都要孜孜不倦地教誨一番棋如人生的大道理。後來和秦崇州下棋,就像是磨磨的驢子,前面一直看著一根胡蘿蔔,明明近在眼前,卻怎麼也吃不到。
難得遇到樓疏這麼一個旗鼓相當又不說廢話的對手,趙承晞玩得盡興,精神高度集中,不一會兒便覺得口乾舌燥。
趙承晞抿了口茶,見樓疏一隻手捏著棋子,正低頭思索斟酌下一步棋。趙承晞目光移向棋盤,猛然一蹙眉,拼命忍住捶胸頓足的衝動。
哎呀,那裡朕怎麼沒看到啊啊,剛才那步棋朕就應該堵住他的路啊,怎麼辦!他要是發現了,子一落,朕就輸了!怎麼辦!怎麼辦!
等等……
朕記得……他好像是個極易害羞的主是吧?
趙承晞靈機一動,挑眉望向樓疏:“樓疏啊,朕記得朕也就只見過你一面,進宮之後朕都沒見過你抬起頭來,朕都忘記你長什麼樣了。抬起頭讓朕看看。”
趙承晞內心一邊稱讚自己機智,一邊再次感嘆自己的嫖客語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