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趙鴻治九年,轟轟烈烈的朝廷江湖之爭,已經僵持了兩年又九個月。
這一年的五月初五端陽節,皇家軍隊的數百戰船浩浩蕩蕩渡過了蒙江,直襲雍州。
滾滾江水中,巨大的戰船猶如破水而出的怪獸,深褐色的船身散發著肅殺的氣息,印有龍紋的白色巨帆,宛如一把把指天的利刃。
這一刻,南趙的百姓和江湖人才會清晰地意識到,南趙的軍隊絕非想象中的羸弱之師。這個軍隊是一條惡龍,只不過,在過去的那些年月裡,它一直處於沉眠蟄伏之中。
一艘巨船之上,有一名身披鎧甲的將軍,正眯著眼,望向對岸的雍州之地。
將軍心中卻是有一絲疑惑。
雖然早就聽說天下盟的沒有像樣的水師,勉強組成的船隊,也絕無與皇家水師一戰的可能性。
但如今的江面之上,竟是連一條敵船都見不到,也著實是怪異了些。
而此時,即將靠岸的皇家船隊,都看見了雍州一岸的景象。
只見,有一身穿天下盟服飾的男子,手託一不明來歷的烏青色法盤,巍然屹立於岸邊,面色倨傲。
他的身後,站著不下千餘名天下盟弟子,都是南趙各地而來的江湖人。
此時,姓高的鍛元修士心中無比自信。
原來,由於翻江魚被不明之人滅殺,天下盟又沒有像樣的水師,所以天下盟乾脆放棄了在水陸之上截殺朝廷軍隊的想法。
轉而孤注一擲,打定了主意,要在這蒙江沿岸設伏。將登岸的朝廷兵馬一網打盡。要他們把性命全部交待在這蒙江一岸。
天下盟千餘江湖人只是一個幌子,這些武藝不俗的江湖人雖然是強大的戰力,但比起朝廷兵馬的人多勢眾,裝備精良,訓練有素,就要差一大截了。
光靠這些人,自然不可能守住蒙江一岸。
天下盟真正的殺招,是潛伏於岸邊隱蔽處的數十具銅甲屍。
可千萬不要小瞧這些實力只等同於鍛元境左右修士的銅甲煉屍。一名鍛元境修士對於凡人來說,就是如同怪物一般的存在,以一人之力破甲數千又有何難。尤其是那種修煉了範圍性攻擊法術的修仙者,在對抗大軍時,有著巨大的優勢。
修仙者對抗凡人唯一的弱點,就在於法力消耗,還沒滅完凡人的軍隊,就被人海戰術活活耗死。
然而,銅甲屍卻根本不知疲倦,刀槍不入,以凡人的武器,難以消滅。只要銅甲屍的本命魂器在手,操控者只需動用些許法力,就能操控大量的銅甲屍。
如今的天下盟,等於擁有了數十個不知疲倦,法力不會消耗的鍛元境修士。有這樣的存在,對抗數以萬計的朝廷大軍也是綽綽有餘。
一旦銅甲屍真正動起手來,對於凡人來說,就是摧枯拉朽,不可阻擋的。
由於事先知道了朝廷奇襲的時間,這一日的蒙江岸邊,天下盟的戰力部署,也是最佳的狀態。明處暗處皆有伏兵。而在事先計算好的幾處朝廷登岸的位置,皆暗伏著面色青黑的銅甲煉屍。
一旦朝廷軍隊上岸,銅甲屍就會竄出,以其強悍的實力,擊殺每一個踏足岸邊計程車兵。到時候,再由明處暗處的江湖人予以配合,即便朝廷兵馬人多勢眾,也會被突如其來的強大對手搞垮陣型。最後只能是白白送死。
除去銅甲屍外,朝廷軍隊中,更有意想不到的天下盟奸細。而此人的存在,也決定了戰局的走向。
此人不僅本身實力強大,到開戰之時只要臨時反水,就會對朝廷造成巨大的打擊。
更是早就策反了一批士兵。
一旦動手,裡應外合之下,朝廷軍隊必是潰不成軍。
高姓修士對那個潛伏於朝廷軍營之中的同伴,信心滿滿。數月來,朝廷的一切動向,也都由那人的情報傳遞。況且,那人還是自己的親弟弟,天下盟中的第三個鍛元境修士。
即便水陸一塊,因為翻江魚的死亡,沒有任何建樹,但內有修仙者奸細,外有銅甲屍伏擊,這場戰役,朝廷是必敗無疑了。高姓修士對於局勢是自信非常。
他都能想象到,官兵們的鮮血染紅蒙江,久久沖刷不散的場景。
而此時,立於朝廷戰船船頭的提督趙謙,已然能夠清晰地看到雍州一岸,高姓修仙者自得的神情了。
趙謙回應高姓修士的,是一個意味深長的冷笑。
將軍持劍,迎風而立。突然,只見趙謙一擺手,用如同洪鐘一般的嗓音對著身後計程車卒說道:“傳令下去,準備登岸。把那東西,掛起來,給岸上的傢伙們瞧瞧!”。
趙謙一聲令下,沒過多久,所有戰船上的氣氛就變了,一股強烈的殺氣從戰船之上散發而出,氣勢驚人無比。
與此同時,數名士卒抬著一杆大旗來到了趙謙的身邊。趙謙眼神一寒,一把抓向旗杆。驚人至極,他竟是單手就拿起了數人才能抬動的數丈長的大旗。
趙謙單手勁力一發,旗杆就直挺挺地豎立了起來。原本卷著的旗面,也在旗杆豎立的瞬間,迎風展開,赤色龍紋在旗面之上清晰可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