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宮中她見過有人榮華,有人受辱。有人得意,有人死去……
都已經離開那裡了,為什麼這一切在記憶中還如此鮮明清晰?
潮生伸手將鏡子翻扣過來,又把鏡袱蓋上。
大公主說到做到,何月娥果然給圈在院子裡一動動不了。她那天交給大公主的文章,嗯……形容一下就是,別人看不懂,她自己也不認得。
大公主也沒發火,只是說:“雖然姑娘家不認字也沒關係……”
何月娥馬上說:“嫂子,我以前……沒人教,以後我會學的。”
“嗯,這也怪不得你。你的針線如何?”
這回何月娥不敢再誇大,老老實實說:“在鄉下的時候還做過點兒東西,進京後就沒摸過針線了。”
“再拾起來,繡個帕子也好,做個荷包也可以。”
何月娥忙不迭點頭。
其實大公主哪是想培養何月娥做女秀才女繡娘?只是想磨她的性子而已。
人有事情做,就不會胡思亂想,也沒有那個功夫去胡思亂想了。
其實何月娥對大公主那麼畏懼,潮生倒覺得她其實是有福氣的,大公主這麼為難她,其實不是害她。
大公主倘若對她不聞不問,任她自生自滅,等將來有一日闖出禍來不能收拾葬送了她自己,那才真是害她呢。
其實這個嫂子是刀子嘴豆腐心哪。
這一點,沒幾天就讓潮生給看穿了。
重陽時大公主與何雲起進宮去赴重陽宴,何月娥來潮生這兒串門。
她頭上簪了一小枝茱萸,紅紅的,顯得有幾分喜氣。
“潮生妹妹,在剪花兒呢?”
潮生一笑:“嗯,聽說這個曬乾了裝枕頭,人枕著也有好處。趁著今天重陽,剪兩朵。”
難得大公主不在家,何月娥跟出籠小鳥一樣:“我也來剪。”
潮生說:“好啊。”
一旁丫鬟又遞了一把竹剪刀過來。
“幹嘛用這個剪?”
潮生彎下腰去:“金克木,用鐵剪子來剪,剪口很快就發黑變萎了,花兒也壞得快。”
“哦,我也聽說過這克不克的,原來還真有道理。”
剪了一籃,潮生直起腰來,何月娥把手裡的花兒拋進籃子裡,盯著潮生看了好幾眼,忽然說:“我老覺得你有點面熟。”
潮生一笑。
在王府時她沒和這位表姑娘打過什麼交道,所以她認得何月娥,何月娥卻認不出她。
“喝杯茶歇一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