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著患得患失般的心情,趙虞也不知跟著父親走到了哪,以至於魯陽鄉侯停下腳步時他也沒注意,一頭撞在了父親的腰際。
“爹,突然停下你也不說一聲。”
見魯陽鄉侯轉過頭來看著他,趙虞有些心虛地抱怨道。
聽到這話,魯陽鄉侯冷哼著說道:“走路不看路,你還有臉反過來怪為父?”
揉揉頭,趙虞打量四下,他這才發現,魯陽鄉侯將他領到了前院的庭院,此刻立於父子二人面前那棵大樹,不正是他當初摔下來的那棵麼?
『帶我來這裡做什麼?』
趙虞心下納悶。
就在他納悶時,忽聽魯陽鄉侯問道:“虍兒,你方才是想袒護曹安吧?”
趙虞點點頭,旋即又搖搖頭,說道:“那不算袒護,當日曹安並沒有犯錯,他只是代我受過……”
“代你受過,說明那鄭潛其實已經留了情面,儘管在你我看來仍然不近人情。”魯陽鄉侯伸手拍了拍面前那棵樹的樹幹,同時口中問道:“那為何最後你又不吱聲了?”
“我……”
“是顧忌那鄭潛的威脅麼?”
“是……”趙虞低聲說道:“雖然孩兒不認同曹安代我受過,但倘若此事牽扯到汝水諸縣的資助,孩兒……孩兒不敢擅做主張。”
聽到這回答,魯陽鄉侯微微點了點頭,說道:“這說明你很冷靜,這很好。”
“可是……爹,你為何趕走了那鄭潛呢?”趙虞試探著問道。
“不好麼?為父替你做了你想做的事。”魯陽鄉侯負揹著雙手淡淡說道。
“呃……”趙虞愣了愣,猶豫問道:“好是好……可諸水諸縣的資助怎麼辦?”
揹著著兒子,魯陽鄉侯平靜地說道:“縣內官倉的儲糧,足以支撐到明年開春,在此之前你我想出對策即可……”說著,他又伸手拍了拍面前這棵樹的樹幹,旋即揚起頭看著頂上的樹冠,說道:“虍兒,你看這棵樹,它頂上的樹冠,鬱鬱蔥蔥,無論是烈日暴曬,或風吹雨打,皆庇護著底下的花草,上位者亦是如此。……上位者庇護底下的人,底下的人,又庇護著更底下的人,無不如此。曹安雖是府裡的下僕,但你要知道,僅僅是為父與你母親,或者再加你們兄弟二人,四人撐不起一個偌大的家府,更何況,動輒將自己下面的人丟出去代己受過,這是上位者無能的表現!……你顧忌那鄭潛的威脅,著眼於魯陽縣大局,這很好,但,保不住自己底下的人,註定不能走遠。明白麼?”
“孩兒明白了。”
趙虞點點頭,旋即忍不住說道:“爹,孩兒忽然很佩服您。”
“呵。”魯陽鄉侯淡淡一笑,旋即好似意識到了什麼,皺眉問道:“忽然?你的意思是說,在此之前……”
“嘿嘿……”趙虞嘿嘿一笑,岔開話題道:“那……汝陽侯府那邊怎麼辦?”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總之見機行事。”魯陽鄉侯平靜說道:“做人要堅守自己的原則,既然自認為沒有做錯,那就無需屈服。更何況,屈服從來都不能贏來尊重!”
“父親說得是……”
趙虞點點頭,在腦海中思索著反制汝陽侯府的對策。
而此時在遠處的走廊,大管事曹舉正與曹安躲在一角,遠遠看著魯陽鄉侯父子,似乎是在偷聽著父子倆的對話。
也不知偷聽到了什麼,曹安眼眶泛紅,滿臉激動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