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宜心下暗道一聲,不動聲色地走入帳內,朝坐在主位上的楊雄抱拳行禮:“世子。”
楊雄聞言抬起頭來,朝著姜宜點了點頭,旋即,他問後者道:“姜宜,你覺得那周虎如何?”
姜宜想了想說道:“是個很有膽魄的人。”
“是麼。”楊雄捋了捋鬍鬚,眼眸微微轉動。
作為涼侯楊秋的世子,涼州楊氏的嫡子,楊雄當然不是那種不知進退的蠢貨,方才他與其護衛開的那個‘玩笑’,雖說確實有嘲諷陳門五虎的意思,但最主要的目的還是想看看那周虎的反應,以此推測那周虎的性格。
畢竟陳門五虎其他五人,似鄒贊、薛敖、章靖、韓晫、王謖,楊雄自幼便與其相識,哪怕是年紀最輕的王謖,楊雄也認得其至少二十幾年了,可謂是非常瞭解,唯獨‘六虎’周虎,楊雄對其性格、喜好幾乎一無所知。
既現如今這周虎代陳太師與鄒贊坐鎮邯鄲,楊雄自然要試探試探這周虎。
沒想到,那周虎的反應如此激烈,竟不亞於薛敖——嚴格來說比薛敖還是要收斂些,倘若今日他嘲諷的是薛敖,估計那薛敖當場就用拳頭招呼他了。
當然,他也不會傻到去嘲諷薛敖就是了。
在片刻的沉思之後,楊雄皺著眉頭說道:“這周虎……有幾分鄒讚的沉穩,亦有幾分薛敖的膽識,與章靖有幾分相像,但……又不像……”
倘若今日的事發生在鄒贊、薛敖、章靖三人身上,楊雄大致也可以預測出結果。
性格沉穩的鄒贊會義正言辭地呵斥他,但也僅此而已,他這邊道個歉也就完事了。
薛敖的話,那傢伙估計會直接拿拳頭招呼他,不打斷他幾根肋骨絕對不會善罷甘休,但不會針對他的護衛——或者說不屑。
至於章靖,楊雄預測章靖的反應與薛敖差不多,但出手肯定會比薛敖輕地多,充其量把他揍地鼻青臉腫,畢竟陳門五虎中,也就只有那個薛敖發起火來不分輕重。
然而那周虎……
雖然沒有把他怎麼樣,卻硬生生逼他不得不叫那名護衛自裁謝罪。
『……是個陰險的傢伙呢。』
楊雄微微皺了皺眉。
儘管初見那周虎,但他心中已有一個大致的判斷:那周虎的行事風格,似乎與其他陳門五虎並不相同。
此時,姜宜微笑著說道:“也虧得如此,否則今日就難以收場了。”
聽到這話,楊雄瞥了一眼姜宜,輕哼一聲,旋即正色說道:“……待會我去邯鄲,見見我那妹妹與外甥,你且率軍駐紮在此,有什麼事,等三弟他們到了再說。”
“是!”姜宜抱拳應道。
囑咐完畢,楊雄便帶著一干衛士騎馬朝邯鄲方向而去。
由於趙虞暗中派隨軍一同前來的旅狼監視著涼州軍,楊雄這一行人的行蹤,自然也被旅狼們看得清清楚楚,立刻就稟報至趙虞面前。
『哼,真是不聽話啊,我明明叫他老老實實呆在營寨裡……』
乍聽有一支西涼騎兵直奔邯鄲方向而去,趙虞便猜到多半是楊雄帶人奔邯鄲拜會其妹楊貴妃與外甥三皇子李虔去了,心下也不以為意。
當日黃昏前後,楊雄帶著一干衛士抵達邯鄲南城門外,然而要進城時,卻被值守的虎賁軍卒攔下:“周左將軍有令,外將一律不得進城!”
“什麼?”
楊雄的臉頓時拉了下來。
要知道,他這些年其實也沒少回邯鄲看望妹妹與外甥,對此,坐鎮邯鄲的鄒贊亦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並不會干涉此事,然而今日那周虎,竟命虎賁軍將其攔在城外。
楊雄的護衛們本來就不滿被虎賁軍卒擋在城外,此刻聽到‘周左將軍’這四個字,神色更是憤怒,竟有人慫恿楊雄道:“世子,索性咱們闖進城去,看這群虎賁卒能把咱們怎麼樣。”
“……”
楊雄聞言瞥了一眼那名衛士。
倘若換做其他時候,可能他並不會如此忌諱,但此刻他已經意識到,那周虎並不好惹。
而與此同時在南城門樓內,潘袤正在與褚燕談論西涼軍的示意,忽然有士卒來報:“中郎、褚將軍,涼侯世子楊雄現在城外,想要進城。”
“已經到了麼?好快啊……”
與褚燕對視一眼,潘袤一臉驚訝,旋即又問那名士卒道:“他帶了多少人?”
士卒回答道:“僅十幾名護衛。”
“哦。”潘袤恍然地點點頭道:“看來他與左將軍打過照面了,不知過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