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虞舔了舔有些發乾的嘴唇。
“原來如此!”
毛錚恍然大悟,旋即又皺眉問道:“奇怪!既然那人是前一回義師的漏網之魚,為何要去協助那周岱呢?亮出名號,豈不是一樣可以引人投奔?”
“這說明此人不想洩露自己底細,怕惹來麻煩。”章靖笑了笑,旋即深思道:“至於怕惹來什麼麻煩……或許此人背後還有一股隱藏的勢力,不想被外界所知;或許他背後還有人暗中支援,而這個人,或這股勢力,不宜與這些反賊牽扯上關係……”
『……』
趙虞的眼皮不自覺地跳了兩下,這章靖的分析,讓他感覺心驚肉跳。
他原以為做得滴水不漏,卻不曾想,居然被薛敖、章靖看出那麼多破綻。
而就在這時,一直捋著鬍鬚一言不發的老太師,忽然問趙虞道:“居正,你覺得呢?”
不得不說,當被問及的這一刻,趙虞的心都提起來了。
『我被懷疑了?』
懷著諸般忐忑,趙虞強做鎮定,故作若有所思地說道:“三哥所言在理。……我也覺得,雖然明面上的叛亂軍相繼被剿滅了,但各地可能還潛伏著漏網之魚。”
聽聞此言,陳太師點了點頭,旋即目視著趙虞沉聲說道:“看來你也想到了。……你治下的潁川郡,你要牢牢掌握。”
原本趙虞心驚肉跳,但在聽到這話後,他反而鎮定了下來,故作不解地問道:“老大人的意思是,我潁川郡有內奸?”
“那倒不至於。”陳太師搖搖頭說道:“你當初不是招降了許多義師的降將麼?有幾人老夫也記得,鞠昇、曹戊、秦寔……”
“這個應該不會吧?”
趙虞故意說道:“這次我率軍平定幾郡的叛亂,曹戊與周貢就是先鋒……這二人當年都是關朔的部下,甚至周貢還是大將,但這次圍剿叛亂,二將卻沒有絲毫手下留情,比如對山陽賊,就是曹戊先率軍渡過大沙河,而周貢更是親自斬殺了賊首劉闢……”
“哦?”
陳太師亦聽得有些驚訝,半晌後點點頭說道:“老夫就是想讓你提高警惕。……老夫亦愛惜人才,你當年招降那幾名降將,老夫亦是支援。只要他們肯為朝廷效力,以往的罪過,可以一筆勾銷。……但作為都尉,你要提高警惕,雖說疑人不用、用人不疑,但你至少心中要有數。”
“是。”趙虞抱拳說道:“請老大人放心,倘若那幾人膽敢有何不軌意圖,我會第一時間率軍剿殺,絕不會讓他們有逃出郡外的機會!”
此時的他,繃緊的心神已逐漸放鬆,因為他已經猜到,並非是陳太師對他起了疑心,陳太師只是擔心他治下的潁川郡而已,誰叫他潁川郡當初招降了那麼多前義師的降將降卒呢?
而這,也正是江東義師失勢之後,趙虞有意叫張翟串聯周岱、丁滿、朱武那幾支反抗軍撤往此泰山郡的目的——說白了,若沒有其他的靶子,他潁川郡就太惹眼了,很容易引起朝廷的注意。
“唔,你心中有數就好。”
在聽到趙虞的保證後,陳太師微微點了點頭,旋即又聊回了那幕後黑手的事:“那幾支賊軍……唔,姑且就叫泰山賊吧,我等不妨雙管齊下,一方面搜尋圍剿,一方面將細作安插進入,仔細打探那周岱身邊的眾人,其中誰最受那周岱信任,那人多半就是此次串聯幾路賊軍的背後之人。”
章靖知道這件事將由他接手,遂開口問道:“要生擒此人麼?”
“能生擒最好。”
陳太師皺著眉頭說道:“那周岱原本只是一夥小毛賊的首領,去年入冬前突然壯大,不出意料便是其身邊那人在出謀劃策……再考慮到同期,山陽的劉闢、任郡的丁滿,還有東平的朱武等等,這幾支賊軍亦在同一時間匪夷所思地壯大,可見這幾人背後,或許也有前回義師的漏網之魚在出謀劃策,甚至於,給周岱、劉闢、丁滿、朱武等幾人出謀劃策的,很可能是同一撥人,倘若不幸被老夫料中……可見或許有人暗中佈局。”
說著,他轉頭看向章靖,囑咐道:“叔仁,接下來由你接手泰山賊的事,你要加以重視。”
“是!”
章靖抱了抱拳,旋即朝著趙虞笑道:“六弟,對不住了……”
他其實是怕趙虞誤會才故意這麼說。
而趙虞也明白這一點,笑了笑,不以為意。
他本來就是潁川郡的都尉,是臨時調來平亂的,章靖才是駐軍這邊的大將,如今章靖回來了,自然理當由他接手進剿泰山賊的事,這無可厚非。
陳太師自然也聽懂了章靖的言外之意,轉頭對趙虞說道:“居正,若你潁川那邊不急的話,你不妨滯留一段時間,看看能否與叔仁一同剿清泰山賊……仲信,你也留下。”
在趙虞抱拳領命之際,薛敖亦點頭答應下來,旋即撓撓頭抱怨道:“我猜恐怕沒那麼容易啊……那群鼠輩當初在居正面前便不戰而逃,如今多了我與老三,那群傢伙又豈敢冒頭?泰山郡這茫茫山海,咱們要找到什麼時候去?”
陳太師也知道短時間想要剿滅泰山賊著實不容易,聞言平靜說道:“那也要剿!……你三人先再搜尋看看,若實在找尋不到,居正先率軍回潁川,你倆留在這邊……介時你在盧城,叔仁赴山東,一東一西鉗制泰山賊,只要令其無處搶掠,待其糧食耗盡,必然自潰。”
“是!”
趙虞、薛敖、章靖三人抱拳領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