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這些郡的百姓都要吃糧,江東義師沒有辦法,只能大力恢復農業、鼓勵農耕,將從晉國官府奪取的資源投入其中。
在這種情況下,倘若有兩三年休養生息的機會,江東義師固然可以得到無法估量的回報,但問題是晉國立刻就對他們展開了鎮壓,這就意味著江東義師投入了前期投資,卻沒能得到什麼回報,白白花費了諸般精力。
鑑於這個教訓,趙虞希望濟陰、東平的這幾支反抗軍,莫要急著攻入山東以免被晉軍迅速剿滅,先在泰山站穩腳跟,反正他的目的只是為了讓這幾支反抗軍牽制晉國朝廷,吸引朝廷的注意力,只要這些人數眾多反抗軍依舊紮根在泰山,就能讓朝廷如鯁在喉,這同樣可以達到目的。
“那吃糧怎麼辦?”張翟皺眉問道。
趙虞失笑道:“山東那麼多田,又不是藏在城裡,待秋收時去搶幾撥不就完了?”
頓了頓,他又說道:“其他時候嘛,你們也可以考慮一下攻打縣城,你助周岱拿下成陽幾縣的時候,不是採取了裡應外合的計策麼?這招就不錯。……切記,搶了糧食就走,莫要貪城。強盛如江東義師,也輸在貪城貪地這件事上,更何況是你們那幾支反抗軍?你們躲藏在泰山,晉軍還未必能找到你們,但倘若你們佔了城,晉軍將城池一圍,那你們就是甕中之鱉了。”
“掠而不佔麼?”
張翟捋著鬍鬚思忖了片刻,旋即點點頭稱讚道:“唔,周都尉此計大妙,不愧是……呃,呵呵。”
他乾笑兩聲,將幾乎要脫口而出的某個詞咽回肚子。
趙虞當然能猜到張翟想說什麼,他也不在意,繼續給張翟出主意道:“除此之外,你等也可以嘗試收買、控制山東諸城的官員,上至縣令、縣尉、下至胥吏走卒,皆可以用威逼利誘的方式作為你等的內應,倘若有朝一日,某座城內官府,上上下下皆是你們的人,佔不佔城,又有什麼要緊?”
“收買、控制官府的官員?做得到麼?”
張翟張著嘴,聽得滿臉震撼。
趙虞嘴角一揚,邪邪笑道:“你以為我當年在昆陽時,何以能在諸縣的圍剿下一次次倖存下來?甚至逐漸壯大?……告訴你也無妨,我黑虎眾當初前前後後曾遭到五次圍剿,然而在第二回遭到圍剿時,那時的縣尉馬蓋,就已經是我的人了。”
“……”
張翟驚愕地睜大了眼睛,露出滿臉不可思議之色。
半晌,他苦笑說到:“直至今日我終於明白,周都尉當初為何要保昆陽、襄城、汝南三縣……”
事到如今,趙虞也不怕當年的秘密洩漏,聞言笑著說道:“當時周某早已控制了昆陽,已著手將襄城、汝南納入囊中,又豈能容關朔胡來?”
“唉。”
張翟苦笑著搖了搖頭,旋即鄭重其事地抱拳道:“請周都尉務必要將當年的心得寫一份,以便我為那周岱幾人出計。”
“好說。”
趙虞笑著點了點頭。
他,十年老山賊了。
他當年在昆陽所做的那些事,今日完全可以為那幾支反抗軍提供指導。
只要那周岱等人能按他的指使去發展,相信晉國朝廷必然會為之頭大。
隨後,趙虞又與張翟商量了一些具體的事項,旋即張翟便告辭了。
有意思的是,張翟先前提出的懇求還真不是玩笑,他真的請趙虞寫了一些當年在昆陽的心得,比如怎樣籠絡民心,比如怎樣控制官府官員。
事後,何順帶著幾分複雜的語氣對趙虞說道:“都尉磨利了張翟的劍,小心劍利傷手。”
趙虞豈會聽不懂何順的隱語,聞言笑著搖搖頭說道:“你放心,張翟睿智而識時務,與我又無利害衝突,又豈會背棄我?……更何況,我是唯一會幫他的人。”
何順點了點頭,不再說話。
半夜,張翟悄然回到成陽城內,待天明時,他被周岱請去商議對策。
面對周岱的詢問,張翟煞有其事地說道:“昨夜我帶人窺視晉營,卻見晉營守衛異常森嚴,我等想要偷襲,恐怕難以得手。”
事實上,周岱根本沒想過夜襲,但聽到張翟這麼說,他心中卻多了幾分驚慌,連忙問道:“那、那該如何是好?”
張翟手捋鬍鬚,故作沉吟,片刻後見時機差不多了,他這才鄭重其事地對周岱說道:“渠帥,依我之間,這股晉軍你我不可力敵……”
說著,他不等周岱開口,便重申了一遍對面那位周姓主帥的厲害:“渠帥別忘了,那周虎是當初擊潰江夏義師渠帥陳勖的‘三將’之一,當年陳門五虎之一的薛敖,以那周虎以及梁城前都尉童彥為大將,三人已率數萬兵力,便一舉擊敗了陳勖十餘萬義師聯軍,殺得那十餘萬義師聯軍崩離逃亡。……相比較童彥,這周虎更是勇謀兼備,否則也不會被晉國的太師陳仲看中,收為義子,也就是我,咱們面對的是一位‘陳門五虎’級的猛將,只不過是五虎外的第六頭猛虎……”
人的名、樹的影,雖然‘周虎’的名聲在整個天下還不算響亮,可架不住‘陳門五虎’名氣大啊,一聽說那周虎是‘第六頭虎’,周岱當即就被唬地面如土色。
見此,張翟適時地提出了他與趙虞商量好的計策:“為今之計,唯有聯合東平、山陽、任地其他幾路義師,聯手反抗這周虎!”
“對!對!”
周岱連連點頭附和,但旋即又猶豫道:“可不知其他幾路義師是什麼想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