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後,鄧仁與吳牛二人就在黑虎眾的掩護下,悄悄下了黑虎山,準備回馬蓋身邊覆命。
或許有人會說,此刻回到馬蓋身邊,難道不會招惹懷疑麼?
事實上對此馬蓋早有準備:他囑咐鄧仁、吳牛二人以‘縣衙使者’的名義去見他,理由是昆陽縣衙想要知道五縣官兵昨晚為何突然離開城外,北上偷襲黑虎山。
這個藉口還是很讓人信服的,哪怕是楊定,也挑不出什麼毛病來。
在向馬蓋覆命時,吳牛轉達了黑虎賊首領周虎讓他轉達的那句話:“縣尉,‘那個人’讓小的轉告縣尉,說是縣尉的意思他明白了,讓縣尉不用擔心。”
不用擔心什麼?
不用擔心黑虎寨遭到楊定的偷襲?——這種寬慰根本沒有意義,此刻的馬蓋哪裡還需吳牛來轉達這句話?
那麼可想而知,周虎想要表達的含義是:不用擔心魯陽縣尉丁武。
『果然啊……』
摸了摸下巴,馬蓋臉上露出幾許釋然的笑容。
昨晚……確切地說是今早偷襲黑虎山失敗後,楊定召集他們五名縣尉商議對策,事後楊定單獨將丁武留了下來,對此馬蓋看得清清楚楚。
很顯然,楊定是想從丁武口中驗證他馬蓋是否有勾結黑虎賊的嫌疑。
但迄今為止,楊定卻沒有任何行動,馬蓋懷疑是丁武暗中保了他一手,否則似他昨晚強襲黑虎山時那消極怠戰的態度,楊定肯定是要指責他的,甚至於將偷襲失敗的罪過推到他身上,要知道昨晚偷襲黑虎寨失敗,這可是一個不小的責任,畢竟他關乎到劉儀、王雍兩位縣令的安危。
在馬蓋沉思之際,吳牛又低聲說道:“縣尉,那個人讓小的轉告縣尉,倘若縣尉想要阻止那位楊縣令肆意妄為,不妨聯絡西部督郵荀異……”
『唔,這是個好辦法。』
馬蓋知道這是那周虎對他的指示,但也覺得這是個不錯的主意。
於是他當即吩咐吳牛道:“你立刻返回縣城,將昨晚之事稟告縣令大人,再請縣令大人將此事稟告荀督郵。”
“是。”
按照馬蓋的命令,吳牛立刻直奔昆陽縣城,將昨晚發生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訴了昆陽縣令劉毗。
儘管吳牛抵達縣衙的時候已經是晌午,但劉毗卻對此毫不知情,他仍以為五縣官兵此刻仍駐紮在城外。
“什麼?昨晚那楊定帶人偷襲了黑虎寨?”
待聽完吳牛的傳達後,劉毗大驚失色,震撼於葉縣縣令居然罔顧潁川郡裡與黑虎賊的交涉,不顧劉儀、王雍兩位縣令的安危,自作主張發動了對黑虎寨的偷襲。
這個楊定……到底在搞什麼鬼?難道他以為他身份顯赫,就能不顧兩位同僚及其家眷的安危?
百思不解之餘,他接受了馬蓋的建議,派人將居住在驛館的西部督郵荀異請到衙門,將昨晚發生的事告訴了後者。
如他所料,荀異在得知此事後亦是又驚又怒。
驚怒之下,他立刻來到縣北,當面指責楊定的擅做主張,就連丁武、馬蓋、黃賁、鄒布、高純五名縣尉,都被他狠狠訓斥了一頓。
對此丁武、馬蓋二人倒是無所謂,但黃賁、鄒布二人卻被荀異的這番訓斥唬地面色發白。
這也難怪,畢竟在冷靜下來之後,黃賁、鄒布二人很快就意識到他們昨晚的行為很有可能讓劉儀、王雍兩位縣令置於險地。
事後馬蓋心中暗道:有荀異這番訓斥,黃賁、鄒布二人應該不敢再支援楊定,意味著楊定被孤立了,很難再對黑虎寨造成什麼後續的威脅。
顯然楊定也意識到了這一點,待荀異怒氣衝衝地離開後,他對老家將魏棟說道:“這位荀督郵想必會立刻返回許昌,將我等行為稟告李郡守,與其讓他指責我,我還不如率先向李郡守認錯,並且說服他對黑虎寨用兵。”
老家將魏棟點了點頭:“少主所言極是。”
於是乎,楊定當即寫了一封信,派人送往許昌,交給潁川郡守李旻。
信使的速度,自然要比荀異的行動快,不過兩日之後,楊定派出的信使就抵達了許昌,將楊定的書信交給李郡守。
在這封信的開篇,楊定如此寫道:懇請郡守恕罪,眼見黑虎賊屢屢拖延釋放劉、王兩位縣令,恐有陰謀,我於六月初四晚擬定偷襲黑虎寨,志在擊殺賊首周虎,解救劉、王兩位縣令及家眷,奈何官兵中有黑虎賊奸細,向黑虎賊通風報信,致使我方失敗……
在看到這一段時,李郡守著實嚇了一跳,待反應過來後拍案怒罵楊定:“這楊定,竟然如此擅作主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