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並不認得陳才,畢竟陳才此前雖說是郭達的心腹不假,但之前他更多時候只是充當趙虞的護衛,並未直接參與跟官兵的廝殺,不過陳才卻認得石原,畢竟石原與楊敢此前掃平了數家山寨,黑虎寨當然認得出這個實力厲害的捕頭。
不過,即便不認得陳才,走南闖北那麼多年的石原,還是一眼就看出這陳才不像是個好人。
就在他尋思著如何與眼前這人套話時,楊敢趕緊走了上前,拱手抱拳與陳才打招呼:“陳管事。”
“楊捕頭。”
瞧見楊敢,陳才臉上露出了幾許笑意,笑著說道:“楊捕頭今日得空?不若到義舍閒坐片刻如何?”
“不了不了。”
楊敢不好意思地擺了擺手。
他倒不是畏懼,事實上,他先前也懷疑黑虎義舍與黑虎賊有關係,是故曾帶著縣卒來義舍搜查,而對於他的搜查盤問,陳才表現地非常配合,甚至於,前幾次他準備離開時,陳才還偷偷塞了點錢給他,說是請一干縣卒弟兄喝酒的錢。
正所謂吃人嘴短、拿人手軟,這一來二去的,縱使楊敢依舊覺得這間黑虎義舍有點嫌疑,也不好意思再冷著臉前來盤問,更何況,這間黑虎義舍每日有三五百人在這用飯,楊敢也不認為這裡會藏著什麼秘密。
他今日陪著石原前來,完全就是怕石原惹出亂子而已,畢竟黑虎義舍如今在城內名聲不小,至少有三五百人指望著這間義舍吃飯,萬一石原堅持認為這間義舍與黑虎賊有關係,動用捕頭的身份查封了這間義舍,搞不好他縣衙都會被憤怒的民眾淹沒。
想到這裡,他一邊朝著石原使眼色,一邊對陳才解釋道:“陳管事或許不認得,這位亦是我縣衙的捕頭,石原,早些日子他離縣返鄉去了,不在縣內,昨日回縣裡後,得知縣裡出現了一座行善的義舍,是故我帶他來看看。”
『果然是那個石原……』
“原來如此。”陳才恍然地看向石原,玩笑般地說道:“那麼……石捕頭對我義舍作何印象?”
“呵。”石原輕笑一聲,不顧楊敢在旁暗示,目視著陳才問道:“為何……貴舍要取名為黑虎義舍呢?”
陳才攤攤手說道:“這是我家主人取的名,我等做下人的,又豈敢反駁?”
“不曾想過換個名字呢?”石原試探道:“黑虎二字,在昆陽可不是什麼好的寓意。或許陳管事不知,先前我昆陽有一群山賊為禍,號為黑虎賊,貴舍取黑虎為名,就不擔心旁人會誤會麼?”
陳才搖搖頭說道:“我家主人並不擔心。”
“……”石原深深看了幾眼陳才,點點頭說道:“既然如此,那石某就不多嘴了。……我等還有事,先告辭了。”
“兩位捕頭慢走。”陳才笑著點點頭。
“告辭。”
石原抱拳離開,待走出幾步遠後,似有察覺的他停下腳步,轉頭看向黑虎義舍的二樓,此時他隱約看到二樓視窗有個披著頭蓬的男人在看著他,似乎隱隱帶著幾分敵意。
“怎麼了,石捕頭?”
陳才故作不解地問道。
“沒什麼……告辭。”
石原微微搖了搖頭,帶著楊敢等人離開了。
目送著這些縣卒離開,陳才臉上的笑容徐徐收斂,旋即,他立刻轉身進了義舍,順著樓梯來到了二樓。
就像他所猜測的那樣,馬弘正站在視窗目視著漸漸走遠的石原。
陳才走上前去,瞥了一眼面色有些不善的馬弘,低聲說道:“莫要胡來。”
“我知道。”
馬弘點點頭說道:“這石原,不過是個小人物罷了,我豈敢因為他壞了首領的大計?只不過看到他,我難免就想到了曾經的一些弟兄……”
不得不說,若要問黑虎寨內誰最恨石原,那估計就是張奉、馬弘二人了。
褚角、褚燕父子還好,畢竟當年石原與楊敢二人率官兵偷襲他們防備空虛的山寨時,這對父子及時率領弟兄回援山寨,並且擊退了石原等人的進攻,但張奉、馬弘二人,卻是紮紮實實地中了石原等人的埋伏,非但損失了好些手下弟兄,就連他們自己也險些在混亂中被殺。
也難怪馬弘看到石原心中會湧出憤恨。
心中閃過一個念頭,他沉聲對陳才說道:“據我所知,那石原曾經有相識的同伴死在我等手中,故而對我等懷有敵意……雖然我不認為此人有資格被大首領視為威脅,不過還是儘早剷除為妙。”
陳才捋著鬍鬚不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