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直接被冊封的未嫁女才有資格同皇帝舉行大婚儀式,像她這般從妃嬪升上去的,按規矩,不過舉行個冊封禮而已,何來大婚一說?
皇帝輕唔一聲,“按民間的習俗,姑娘嫁人,自然要大婚。”
“小荷花。”他輕聲喚她,“你是朕的妻子,大周的國母,朕自然不想委屈了你。”
妻子......
荷迴心下微動,然而想到之前的事,覺得自己不能這般容易被他拿下,因此仍舊擺出一副鐵石心腸的架勢來,再次強調道:“您不要以為這般說,我就會原諒您。”
皇帝嘆口氣,“這是朕的真心話,並未巧言令色別有用心,你不原諒朕,朕也受著,不強求。”
他這般善解心意,倒叫荷回一時不知如何是好,只能別過臉去不看他,怕再看下去,自己便會心軟。
皇帝將那株海棠從她手中抽出,簪到她發髻上,隨即嘴唇在她鬢角貼著,輕吻了一下,溫柔繾綣。
“西苑的花都開了,朕還等著你陪朕一起去看看,小荷花,別叫朕等太久,好不好。”
荷回聽他聲音在耳邊輕響,眼睫止不住地輕顫,風吹過,將馬車簾子吹開一道縫。
在無盡的喧囂聲中,荷回手攥住皇帝的衣袖,緩緩點頭。
說是等荷回原諒自己,然而皇帝卻根本沒閑著,並不像荷回想象得那般自己待在宮裡,給她時間調理心緒。
原本她在外頭,宮裡就每日要派人來送各種東西,如今更是變本加厲。
除了原本的一日三餐,如今又增添了各種衣裳首飾,香料瑪瑙,將荷回家的庫房塞得滿滿當當。
荷回本以為這便罷了,誰知後來,宮人又開始往宅子裡搬運櫃子、椅子,甚至還有一張極其精美的架子床。
荷回越看越熟悉,等他們掀開罩子一瞧,才瞧出來是乾清宮裡自己和皇帝睡的那張。
她呆愣在那裡許久,問宮人是不是弄錯了,就算要賜東西,也不必把龍床搬過來吧?
然而宮人卻一臉篤定說沒錯,上頭就是如此吩咐的。
荷回坐在捲棚下看他們來回忙活,忍不住眼皮微跳。
傍晚,荷回吩咐那些宮人,“告訴皇爺,家裡東西太多,我根本用不上,若他真為我好,往後便別賞賜了。”
宮人跪下行禮,說一定把話帶到。
然而翌日,宮裡倒是不再賞賜東西,卻過來了幾名禦醫,說是如今正是季節交換之際,皇爺唯恐皇後娘娘有個閃失,特意叫他們來請脈,為她調理身子。
荷回想到那些苦得要命的湯藥,滿心拒絕。
那幾名禦醫也不多說別的,只是齊刷刷跪在院子裡,愁眉苦臉。
這些人原本就年紀大,這麼一跪,瞧起來甚為可憐,沈父過來時瞧見這麼一副場面,還以為是荷回在欺負老人,雖沒開口,但眼睛裡的不贊同卻是藏都藏不住。
荷回有苦說不出,只好點頭答應。
這些禦醫立即變了一張臉,從地上彈跳起來,依次排隊給荷回診脈,好似方才在外頭唉聲嘆氣,一副活不下去模樣的不是他們本人一般。
荷回自以為身子很是硬朗,本以為把完脈完成任務,這些禦醫便會離去,沒成想這些人卻蹙著眉頭在外頭討論許久,最終給她開了個藥方讓人去煎藥。
荷回看著黑乎乎的藥湯,額頭青筋突突直跳,最後將人全都趕出去,閉上了房門方才得以清淨。
又這麼過了三五日的功夫,宮裡終於沒有再來人,荷回本以為自己會就此清淨,卻在一大早瞧見皇帝坐在自己床頭。
她唬了一跳,坐起身來朝外頭瞧,發現天剛微亮,不禁面露疑惑。
這個時辰,皇帝不應該在上朝麼,怎麼出現在這兒?
“想你了,所以出宮來瞧瞧,繼續睡吧。”
荷回又哪裡還睡得著,只能催促他趕緊回去。
皇帝嘆口氣,說:“你這樣趕朕,朕很傷心。”
他垂著眼,瞧起來竟有些可憐,荷回連忙別過臉去,告誡自己不能如此容易便心軟。
“皇爺政務要緊,總這麼往宮外來,叫人家知道了不好。”
“皇後在這裡,朕能去哪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