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聞言,不禁微微一愣。
他明顯感覺到,自從自己從賊人手中救了她,同她發生關系後,她對自己,再無從前那種從骨子裡散發的抗拒,越來越信賴自己不說,有時候言語間還會不自覺對他流露出一股撒嬌的意味,這一點,或許連她自己都沒意識到。
皇帝摸了摸她的臉,眸色微閃。
“待會兒你就知道了。”
荷回垂了眼簾,無意識將臉頰在皇帝手心裡蹭了蹭,點頭,“只是勞煩皇爺,等辦完了事,快些送我回去,太後還等著我去伺候。”
皇帝被她這個小動作取悅,將人抱在懷裡,抬手拍了拍她的脊背。
不過兩炷香的功夫,馬車便緩緩停下,在皇帝的示意下,荷回掀開馬車氈簾。
一開始,荷回還未曾反應過來,等映著初升的晨曦,遠遠瞧見自家那熟悉的房屋時,整顆心猛地一顫。
同記憶中的一樣,房屋坐北朝南,兩間門面房,房前一棵高大的棗樹。
或許是由於如今還天矇矇亮,兩間房門緊緊閉著,四周寂寥無聲。
不一會兒,或許是聽到雞叫,房門被開啟,一個熟悉的中年男人從裡頭走了出來,他還是穿著記憶中那件半新不舊的灰色薄襖子,搓了搓手,朝手中哈氣,隨後將門板往旁邊搬,打算開張。
他似乎是注意到了他們,下意識朝這邊望過來。
皇帝緩緩開口:“可要下去?”
荷回想點頭,然而瞧見繼母和一雙弟妹出來後,自己的父親便飛快轉過頭去,對他們笑臉相迎的樣子,手不禁緊了緊。
她靜靜望著他們一家三口歡樂的場景,緩緩放下簾子,搖頭:“不了,這不合規矩。”
能遠遠看上一眼,已經知足,又哪裡奢望下去說話?
皇帝將她鬢邊的亂發塞到她耳畔,沒有吭聲。
很快,他再次帶她來到兩座孤零零的墳前。
荷回下了馬車,瞧見墳前早備好了紙紮香燭,不免眼角通紅,對著皇帝鄭重行禮。
皇帝將她拉起,沒說別的,只道:“去吧。”
荷回頷首,轉身走到兩座墳前,直直跪了下去,“......娘,奶奶。”
等荷回重新回到馬車上時,已經是一炷香後,她眼角雖然有些發紅,但精神頭卻比方才好了許多。
她鄭重向皇帝道謝,“我還以為,這輩子都沒法見到她們,再給她們磕頭了。”
“高興了?”
荷回點頭,擦了擦眼角的淚花,“高興,皇爺待我的好,我至死不敢忘。”
皇帝聽見這話,卻不大高興,“什麼死呀活呀的,嘴裡也沒個忌諱。”
荷回無奈:“皇爺不喜歡,我往後再不說就是了。”
皇帝這才滿意:“好孩子。”
回去的路上,荷回不住拿眼覷皇帝,皇帝還從未見過她這幅神情,不禁捏著她下巴,問:“瞧什麼呢?”
他離得太近,可荷回不知怎麼的,卻並不想推開他,道:“沒什麼,只是想問,皇爺這回特意沒有按原路回京,而是往南繞上這麼大一圈,就是為了叫我見見家人,給娘和祖母磕個頭?”
皇帝先是唔了聲,等荷回滿心愧疚時,又道:“你想哪裡去了,當然是為了正事。”
謝天謝地,萬幸不是因為她,否則她不成了禍害明君的妖孽了?為一己私情動用如此大的人力物力,屬實不應該是明君的作為。
皇帝一眼便瞧出她的心思,揶揄道:“放心,朕不是昏君,你也當不了禍國妖妃,好好養身子,別成日裡胡思亂想。”
被他這樣輕易看穿,荷回鬧了個大紅臉,別過臉去小聲道:“......民女不懂皇爺您在說什麼。”
皇帝聞言,只是輕笑,“當真不懂?”
荷回點頭,“......不懂。”
皇帝又開始親她。
荷回身子倚在車廂上,被他攥著手,緩緩閉上了眼睛。
她開始強迫自己不去想那些煩心的事情,只將注意力落在眼下。
落在皇帝寬闊溫暖的懷抱,以及兩人此刻正在互相追逐的舌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