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荷回整理好自己來到馬球場上,已經是一炷香之後。
太後、各宮妃嬪,寧王以及一個她並不認識的身穿藍色蟒袍的男子正坐在席上觀禮,唯獨不見皇帝。
她輕腳走過去,坐在自己的位置上。
李元淨正在同他身邊那個男子說話,聽見動靜,扭過頭來,見是她,蹙眉問:
“到哪裡去了,怎麼這麼長時間才來?”
荷回想起半個時辰前的情景,心裡有些發虛,緩了緩,小聲答道:“回小爺的話,妾今日出門吃壞了東西,這才遲了。”
本以為李元淨會斥責她,要不然就是說些冷嘲熱諷的話,誰知他卻只是輕輕瞥了眼自己,說,“下回注意。”
同皇帝對她說的話如出一轍,加上他們聲音這樣相像,荷回還以為皇帝在這裡,越發不自在起來。
不期然瞧見那藍衣男子的目光,愣了愣,暗暗沖他點了點頭。
男子沖她笑起來。
荷回大致猜到這人身份。
長得與皇帝有些相像,又穿蟒袍,同寧王交談甚歡,多半便是太後口中的安王,只是沒想到,他會回京這樣快。
安王雖同皇帝生得像,瞧著卻是個愛笑的性子,叫人覺得如沐春風,和藹可親。
到底是外男,荷回只看了一眼,便收回了視線。
鑼聲響起,眾人起身,原來是皇帝在馬球場上,方才不過是排練,按規矩,該由皇帝拔得頭籌,比賽才正式開始。
皇帝一席大紅曳撒,在球場上賓士,英姿颯爽,盡顯風采,雖然荷回不想承認,但皇帝的容貌和身姿,確實世間難得一見,就算褪去他皇帝的身份,他照樣能輕易吸引在場所有人的目光。
馬兒跳躍期間,皇帝的腰肢跟著一起搖晃。
不知怎麼的,荷回眼前忽然浮現起方才替皇帝更衣時瞧見的情景來,匆忙低下頭,移開視線。
比賽結束,皇帝下馬回來,坐到禦座上,眾人這才敢落座。
安王走過去行禮,同皇帝寒暄,寧王則下場比試。
不知是不是荷回的錯覺,皇帝的目光總是時不時掃過來,她知道,他只是在看球場上寧王的身影,並不是在瞧她,可不知怎麼的,她還是覺得如坐針氈,只希望這場馬球賽快些結束。
寧王比完了,太後拉著他的手誇了幾句,對他道:“你啊,去教教沈丫頭騎馬。”
寧王愣了愣,不知想到了什麼,竟應聲稱是,“走吧。”
荷回鬆了口氣。
不管學什麼,只要離皇帝遠遠兒的就成。
荷回坐在馬背上,小心翼翼夾緊馬腹,深怕一個不小心便掉下來。
李元淨牽著韁繩,指揮著她的姿勢,荷回有些不得要領,被他上手指導。
皇帝遠遠看著這一幕,眸光沉沉。
安王笑道:“瞧起來,淨兒還挺喜歡這個姑娘的,並不像我從前聽說的那般。”
皇帝沒吭聲,半晌收回目光,點頭道:“孩子長大了,總不能一直像從前那般叫咱們操心。”
安王笑了笑,點頭稱是。
正談笑間,忽然有人喊了一句,“沈姑娘的馬跑了!”
皇帝猛然間抬頭,卻見荷回滿面驚恐地拉著韁繩,她胯下的馬顯然是受了驚,正向遠處山裡奔去。
李元淨站在她身後,吹著哨子,“踏雲——!!回來!”
可那匹叫踏雲的馬卻晃似發了瘋似的,一路沖開宮人,狂奔離去。
太後連忙道:“錦衣衛呢,快去追!”
話音未落,卻見皇帝已經在眾目睽睽之下翻身上馬,揚起馬鞭,追了上去,身影很快消失在視線裡。
眾人一時間面面相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