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即躬身行禮道:“請父皇放心,兒子定會盡心盡力,不出差錯。”
心中擔憂沒了,眼神兒也變尖,抬身時,不期然瞥見皇帝身後的被褥動了一下,訝然道:“父皇,您被子裡有東西!”
他可以肯定,那不是皇帝發出的動靜。
莫不是跑進去什麼髒東西吧?
這裡離萬歲山極近,若是從山上跑出來蛇之類的東西鑽進屋子裡便不好了。
他一邊暗罵底下人不會辦事,未曾將屋子灑掃幹淨,一邊起身要去掀開被子,替皇帝抓裡頭的不速之客。
荷回聽見外頭動靜,險些不能呼吸,一顆心就要從胸腔裡蹦出來。
就在她以為自己在劫難逃時,忽然聽見李元淨說了句:“原來是隻貓。”
李元淨看著從皇帝腳邊鑽出來的那隻貍花貓,緩了緩神,即刻就要上手去捉拿。
父皇一向對貓及其厭惡,必得趕走它才成。
“不必管它。”皇帝卻一反常態地淡淡開口,“做好你分內的事便是了。”
直到出了屋子,李元淨還在出神,思慮著皇帝這句話其中的含義。
他的父皇一向不會將話說全,安排給他的差事已經吩咐完畢,臨了,忽然對他說這麼一句話,究竟是什麼意思?
他蹙著眉,一時沒想明白,往前走了走,忽然頓住腳,想起什麼來,左右張望。
身邊宦官問他:“小爺,您在找誰?”
李元淨道:“沈大姑娘呢,你不是說早來了,人呢?”
被他提及的沈荷回此時終於從被褥中出來,努力吸了好幾口空氣,才發覺自己還活著。
因為在被中捂久了,兩腮豔麗如桃花,紅彤彤的晃人眼睛,臉上帶汗,一滴滴如初晨的露珠,靜靜落在她鬢發和鼻尖兒上,搖搖欲墜。
那貓在床角待久了,此時忽然過來,爬到了荷回肩上。
皇帝靜靜望著眼前這一人一貓,眸色沉沉。
察覺到皇帝的目光,荷回趕緊將肩頭的小貓拿下來,抱在懷裡,下意識就要謝罪,然而皇帝兩只長腿將床榻上的月洞門堵個嚴嚴實實,她又不敢從皇帝身上跨過去,只得跪在床榻上:
“皇爺恕罪,民女並非有意冒犯龍體,還請皇爺息怒!”
就在方才,她實在堅持不住,整個身子酸沉地厲害,一個沒留意,身子一歪,一隻手碰上了他的大腿。
幸好懷裡這只小貓及時出現救了她,否則還不知要怎樣。
也不知這小貓是從哪裡鑽進來的。
皇帝的腿很燙,像帶著火似的,好似頃刻間就能將她燒得一幹二淨。
荷回攥了攥手,只覺得右手手心裡至今還殘留著皇帝那駭人的灼熱,心中萬分害怕,又隱約帶著幾分隱秘的羞恥。
本以為皇帝會萬分生氣,誰知他卻只是淡淡瞥了她一眼,很快移開視線。
“下回注意。”
下回?皇爺說錯話了,荷回暗自想。
不會再有下回了。
荷回緩神間,皇帝已然下榻,看了眼託盤。
荷回這才跟著下去,飛快為皇帝穿好了衣裳。
一切完畢,皇帝也不瞧她,抬腳走出了屋子。
他一走,外頭那些伺候的宮人和錦衣衛也跟著飛速離開,不消片刻,屋子裡便只剩下了荷回自己。
和一隻貍花貓。
荷回緩過神來,抬手輕輕將小窗推開一道縫,將小貓放在了窗臺上。
“快走吧,今日多謝你。”
那貍花貓回頭看了她一眼,舔了舔爪子,一轉身,鑽進了外頭草叢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