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上課的時候,舒家清特意坐在後排,仔細觀察了溫安語一番。
上課的時候溫安語好像沒什麼異常,但是下課之後、當她和同桌的女生站起來準備離開教室從而恰好看到了坐在後排的舒家清時,她的表情一下子就變了。
舒家清很仔細地觀察了她的表情,怎麼說呢,那是一種介於愧疚和畏懼之間的、很難用語言去準確形容的表情。
在傳言沸騰的這段時間以來,舒家清見過太多陌生的、熟悉的人對自己和費騫投來嫌惡的、驚恐的、甚至是畏懼的目光,就好像他們倆就是會移動的致命感染源,只要跟他們說上一句話都會惹得自己染病。
所以,舒家清很輕易地就能分辨的出,溫安語看他們的眼神和那些人都不一樣。
她的畏懼不是擔心自身安危的那種,而是帶著愧疚和悔意的。
舒家清的一顆心沉沉地往下落,但不及他做出什麼表情,溫安語就已經跟自己的同學一起快步出了教室,趕往下一節課的上課地點去了。
滿滿當當的一下午課一直到夜幕降臨時分才宣告結束。
舒家清拿出手機看了眼時間,發現費騫已經在20分鐘前給自己發過資訊,說自己在停車的地方等他。
收好手機,舒家清深吸口氣,決定今晚就把自己的意外發現告訴費騫,然後兩個人一起想想辦法。
雖然費騫確實是gay、對自己也確實有那方面的意思,但是傳言裡其他的部分,比如費騫私生活混亂、甚至還感染上了艾滋病這種無稽之談最好還是想想辦法澄清或者扼制一下。
舒家清揹著書包心事重重地走到停車處的時候,費騫已經靠在梧桐樹下等了半個多小時了。
他原本懷裡揣著個接了熱水的塑膠水杯、靠在樹上藉著路燈的光看書,聽到舒家清的腳步之後他立刻把書收好,然後拉下外套的拉鏈,從懷裡拿出了那個全靠自己體溫才保溫到了現在的水杯。
“暖暖手。”費騫說。
“哦。”
舒家清接過杯子,指間傳來的溫度讓他心裡又柔軟又有點酸澀。
“上車吧,”舒家清從褲兜裡掏出車鑰匙扔給費騫,“有話跟你說。”
說完,也不等費騫回答就直接轉身走向了副駕駛的位置,站在門邊等著費騫開車鎖。
費騫覺得舒家清的狀態不太對勁,但也沒有多問,直接就按了開鎖鍵,然後和舒家清一起上了車。
晚飯時間路上稍稍有些堵車,費騫一邊在車流裡緩慢地龜行、一邊用眼角餘光注視著從上車開始就沉默異常的、一直靠在頭枕上看著窗外的舒家清。
“不是有話說?”費騫問。
舒家清輕輕地“恩”了一聲,然後轉過頭來,深吸口氣坦白道:“我知道這些傳言都是誰散播的了。”
費騫挑了挑眉,示意舒家清繼續說下去。
於是,舒家清就一五一十地把自己今天下午在學校裡無意間聽到的溫安語的話跟費騫全部講了一遍。
“我想,我也許可以和溫安語談談。”舒家清嘗試著說出了自己的想法,“聽她今天跟何敬舟打電話的意思,好像是很後悔,而且也有想把傳言壓下去的心思,我覺得可以讓她幫忙……你覺得呢?”
費騫眼睛看著路,單手扶著方向盤,掃了眼舒家清淡淡地說:“幾句話就可以引爆一場傳言,但想制止它卻沒有那麼容易。我不相信溫安語的為人、也不相信她的能力。”
舒家清煩躁地扒了下頭發。費騫的話他豈會不懂,他也是急的瘋了,才會想到去找溫安語幫忙。
“那你說怎麼辦啊?難道還是任由這些傳言繼續下去嗎?老師們肯定已經知道了,而且如果這件事是何敬舟在搞鬼的話,他很有可能會透過何阿姨把事情透給我爸……”舒家清越說越緊張,“如果我爸知道,可就糟了!”
看著舒家清一副魂不守舍、熱鍋螞蟻的著急樣,費騫趁著等紅燈停車的間隙,伸長手臂捉住了舒家清放在腿上緊張握拳的手,然後舒展五指將他的手溫柔地包在掌心。
“別著急,有我呢。天塌下來,我頂著。”
舒家清合理懷疑費騫這是在說大話,因為他問了幾次費騫要怎麼辦、費騫都說不讓他操心,卻始終不肯將解決辦法告訴自己。並且在自己反應過來自己的手被對方捉住、掙了幾下想要掙脫出來的時候,這壞人還仗著自己是司機、要開車就肆無忌憚地抓著舒家清的手不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