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家清心裡暖洋洋的,即使身處醫院、即使舒暉受了那麼嚴重的傷,但有費騫陪在身邊,就覺得一切都是可以忍受的。
於是,舒家清低頭,張口咬住吸管,一邊喝牛奶、一邊抬眸看著費騫,然後輕且慢地搖了搖頭,用眼神告訴他“沒事”。
搞清楚了舒暉的病情,舒家清心裡終於算是有了個底。瑞貝卡畢竟是護士,具體的後期手術安排和康複治療她都說不清,只讓兩小隻明天白天來了再親自問舒暉的主治醫生亨利。
回到病房,看著舒暉輸完了當天的液,舒家清便叫費騫去醫院附近找間酒店住下,自己要留下來陪護。
“我這裡晚上不用留人陪護。”舒暉道,“家清,你和小騫一起,去酒店好好休息,一路上奔波趕來也是很累了,你需要好好休息。”
坐了這一路的飛機、汽車,舒家清確實是有些累了,恨不能現在就躺倒在大床上舒舒服服地睡上一覺,可他又實在不放心舒暉一個人留在醫院裡,正打算說“沒事,就這樣安排吧的時候”,費騫突然開了口。
“剛剛我在網上已經訂好了酒店,就在距離這間醫院兩個街區之外的一個快捷酒店。”費騫報了一個ote的名字,然後接著道,“他們酒店提供接送服務,車子十分鐘之後就會到酒店,家清過去住,我留下來陪暉叔。”
此言一出,舒家清和舒暉就都愣住了。
舒家清是沒有想到費騫居然這麼快就在手機上訂好了酒店,而舒暉則是沒有想到費騫這小子在經歷了上次的事情之後居然還會主動要留下來照顧自己。
“你和家清一起回去。”舒暉立刻安排道,老實講,他雖然現在身體受傷、但還是無法坦然地接受自己需要躺在床上被自己從小看到大的孩子反過來照顧,這種心理上的反差和錯位他是還沒有準備好的。
“明天早上再過來就行了,我就是在醫院睡一覺而已。”
舒家清也想開口,他想說他才是舒暉的親兒子,所以於情於理,留下來照顧的人都應該是他才對,可剛一張嘴,話還沒有來得及出口一個字,費騫就像是已經預判了他要說什麼、做什麼一樣,直接起身拎起行李箱、然後又把舒家清的雙肩包往自個肩上一扛,對著舒暉說:“暉叔,就這樣安排吧,不然家清在酒店裡也是休息不好。”
費騫人聰明,說話也很講究話術,他知道舒暉最在意什麼、最擔心什麼,所以也不多跟舒暉拉扯,直接就把矛盾點點到舒家清身上。
而舒家清這個人,如果是自己這樣安排和要求,他肯定又會別別扭扭地不願意好久,但如果換做舒暉這樣堅持,那舒家清就算再心不甘情不願,也只會在反抗無果的情況下照辦。
果然,在不留任何人照顧、和讓舒家清睡個好覺之間,舒暉思忖片刻之後就毅然決然地選擇了第二個。
“那就聽小騫的。家清你趕快下樓去吧,小騫你送送他。”說完,舒暉就閉上了眼睛,把頭歪到另外一側閉目養神去了。
搞得舒家清還想再反抗幾句都不好意思、怕打擾到舒暉休息,然後莫名其妙地、就被費騫輕輕推著、走出了病房。
異國的溫度遠沒有他們的家鄉洛城那麼冷,但晚上風大,費騫還是很認真地幫舒家清拉好了拉鏈,然後牽著他的手往醫院門口走。
舒家清有些不習慣在大庭廣眾之下與費騫有這種親密的動作,雖然是晚上、但醫院裡來來去去的、人也不少,便小幅度掙著想把自己的手在被人看到兩人牽手之前給掙出來。
可費騫卻不容置疑地握緊了舒家清的手,還邊走、邊說:“家清,你知道嗎,c國這邊的法律是認可同性婚姻的。”
這突如其來的一句話把舒家清說的一愣,這種常識他當然知道,他只是沒有特意去想而已。
“所以,這裡不是洛城、我們也不在學校裡。”費騫繼續道,“我們可以像其他任何一對情侶那樣,牽手、擁抱、甚至接吻,這裡不會有人用異樣的目光去看我們,所以,讓我好好牽一會兒,行嗎?”
“……恩。”舒家清的雙頰又悄悄熱了,他終於不再掙紮,只是乖順地老老實實任費騫牽著,盡情地感受著費騫掌心傳來的、那令他溫暖和安心的溫度。
兩人到醫院門口的時候,酒店派來接人的車已經停在了那裡。費騫拉著舒家清的手,再一次地交待了房號、入住資訊等等他已經說過兩次的事情,然後捏了捏舒家清的掌心道:“你上車吧,我看你上車。”
“恩。”舒家清應了一聲,“小騫,謝謝你願意照顧我爸。”
“暉叔把我養大,孝順他是我該做的。”費騫淡淡地說,就像在說自己今天晚餐吃什麼一樣平靜和自然。
舒家清心裡感動,為費騫的知恩圖報和不計前嫌,他腦子一熱,也不知道怎麼表達自己的心情好了,竟在轉身上車的前一秒突然湊近費騫、然後在費騫和他自己都沒有反應過來之前,微微踮起腳尖在費騫的側臉上親了一下。
“……那我走了。”親完之後,舒家清甚至害羞地不敢看費騫的眼睛,直接就轉身兔子一般逃竄到了車裡,然後一把“啪”的關上了車門。
只剩下費騫傻小子般捂著臉站在原地,不可思議又欣喜若狂地摸著自己臉上被舒家清碰過的、火辣辣又纏綿綿的地方,眼睛盯著那輛車直到消失在了路的盡頭,滿心都想著:要是舒家清可以天天都這麼主動,就好了……
第二天一早,舒家清買了早餐打車到醫院,剛進病房就看到何悠也在,並且她也買了早餐。
舒家清禮貌地跟她打了招呼,然後便跟何悠一起把早餐擺好,四個人湊在床邊吃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