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是個陰天,他去了長公主府,見了談符一面。
“皇姐。”談明止給談符倒了一杯茶,開門見山,“你不想要這皇位嗎?”
談符解了發髻,下了妝,露出了臉上原本的細紋。
邊關的風霜和沙礫讓她沒有了年少時的美麗,只留下了這些世人不喜歡的東西。
她嗤笑一聲,看著談明止,“明止,你是想勸我和你一起造反嗎?你有那能力嗎?”
雁北由她的人鎮守,雁西是在談明止的舅舅手中。
這些年來,談槐燃深信談符,也給了談符不少權力,若是她和雁西一起反,那的確會讓談槐燃頭疼不已。
“難道你就甘心居於談槐燃之下?”談明止眯起眼睛,“皇姐,我雖沒有能力,但你有……我們聯手,屆時推你為王,你就可以有自己想要的法度了!你想殺掉哪些人就殺哪些人,把那些說你的、笑你的,統統斬首,一刀切了!”
“我同她們,不是敵人。”談符卻深深的看了他一眼,“我不清楚到底是誰在你面前搬弄是非,但你最好乖一些——否則——”
她抬起手,竟徒手捏碎了一個茶杯。
“猶如此杯。”
……
“那就沒辦法了,”布衣男摸了摸下巴,卻嘰裡咕嚕的說著談明止聽不懂的詞彙,“可是,不應該啊……以前我遇到的女權不都恨不得打死背刺她們的女人嗎?”
談明止:“什麼意思?”
布衣男想不通,抬頭看他,然後指著自己的腦子:“你姐是不是這裡有問題?誰不想當皇帝啊?”
他研究過天下局勢,談符是最有造反能力的,並且極有可能成功。
他很不明白,談符為何不反?
談明止一頓,鬼使神差的想到了很久以前——
那時候談槐燃還是太子,他們還在博弈,而談符想法設法的摻合了進來,卻只是提出要創女學。
先帝當然不同意,朝廷裡的大臣們也意識到了很多東西,不願意放權,並提出外蕃屢屢進犯,可送談符去和親,穩固大局。
先帝動搖之際,談槐站了出來,語氣森然:“送個公主就能穩大局了?孤告訴你們,若你們想送她去和親,那孤的兵馬也會跟著她一起去——去除了外蕃王,再殺回來,屆時你們這些勸親的人,孤一個也不會放過!”
眾臣面面相覷,不敢提了。
一個不受寵的公主可以隨便送,可太子卻不能,於是,此事便不了了之了。
而談槐繼位後,也真的把那些人殺了,據說當時那些人的血流了好幾天,還染紅了督衛司的地磚。
他過於記仇了,明明沒把談符送出去,他也還是殺了他們。
“也許真有吧。”談明止道:“當年她為了創女學,被禁足了一個月,還罰了不少月例,餓了半年。”
布衣男聞言更不理解了,“罷了……幸好咱們有第二方案。”
第二方案,便是挑動外蕃和雁西,舉飛燕閣全力,殺了談槐燃。
談明止手指慢慢蜷縮,似乎還有點猶豫,抬頭看著他:“成生,我還是想再見湛月清一面。”
布衣男——成生眉頭一挑,“我與你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