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頭氣呼呼的,以德服人:“鬼畫符似的,寫慢點、寫好!”
他就不信糾不服這鬼畫符的毛病!
那棍子打人是真疼,湛月清倒吸一口涼氣,眼眶一紅,努力慢慢寫。
他的字從小就醜,想寫好會非常慢。
時忍冬冷哼一聲,瞥到他紅了的眼睛,心中嘆氣:一看就是個不能吃苦的小子,也不知道以後怎麼娶媳婦。
明明沒幾個字,湛月清卻寫了半刻鐘,時忍冬緊皺的眉頭也緩緩舒展開來。
湛月清寫了兩副藥方,一副外用沖洗,一副內服。
“一日三次,家裡染病了的人要分開吃、分開住,最好不出門。”他抬頭,看向時忍冬,態度謙遜有禮:“先生,你看對嗎?”
時忍冬臉色柔了些,語氣卻還是硬邦邦的:“不錯。”
湛月清眨眨眼,不錯是什麼意思?入學了嗎?
“還有十九人,你一併去瞧,將方子寫出來給我看。”時忍冬淡淡的道。
湛月清一怔,抬起頭,果然看到紀墨玉黑著臉,帶著數十人湧進屋內。
這些人身著麻衣,看上去是窮苦平民,有的面色粗黃、有的傷口流膿、有的還口舌生瘡。
在醫術上,湛月清會迎難而上,並不畏懼任何考驗。尋常人或多或少會對這些場面感到惡心,他卻沒表露出任何不悅,而是不卑不亢的起身去替他們診病。
時忍冬信奉醫者仁心,見狀面色又好了不少,順勢還瞪了一眼紀墨玉——
紀墨玉生在貴族,最厭骯髒血汙之事,還有潔癖。
紀家家主在朝中任三品通政使,家主老來得子,對孩子格外寵愛,平日裡也不會讓他見到血汙骯髒的場面。
紀墨玉雖然矜貴,但嘴巴卻像淬了毒,氣死人不償命的問:“師傅,您眼睛抽筋了?”
他可不像鴻鵠那樣容忍著老頭子的脾性。
時忍冬揮杖就打,“我看你才是抽筋了!好好一個小子那麼愛幹淨作甚?!”
紀墨玉嗷了一聲,躲到外面去了。
這頭吵吵鬧鬧,那頭的湛月清卻依然全神貫注。
他問診時言語輕柔,和顏悅色,眼神也專注的瞧著病人的神情。
湛月清這雙眼睛生得極為漂亮,半合著眼時有些悲憫,被他這樣看著的人會覺得自己被莫名可憐了。
可他若抬起眼睛,全神貫注的望著一個人時,又彷彿在對那人說著無聲的旖旎情話。
【滴!信賴值+1!】系統忽然報數,【這個病人很信任你。】
湛月清一驚,看向面前的人。
那少年看著很瘦小,臉色蒼白,耳朵卻是紅的。
都還沒開藥呢,就信任他了?
“你的腿在抖,”湛月清垂眸瞧著,皺起眉頭,抬手捏了下少年的手:“沒有力氣嗎?”
少年點點頭,開口時聲音發顫:“我以前不這樣的,後來不知道從哪天起就這樣了,我也不知為何會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