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北之戰裡,他在戰場上發了瘋病,差點一箭殺了他的母親。”時忍冬輕飄飄的說,“後來他清醒了,嘔了幾口黑血,狀若惡鬼,險些歸天。”
湛月清驚得手一抖,茶杯也抖了,微燙的茶水落在了長袍上。
“差點殺了他母親?可我不是聽說被長公主阻止了嗎?”
時忍冬蹙眉看他一眼,“那是第二件事了——雁北之戰裡,他母親勉強被救回,可後來還是沒能逃過陛下的毒手,繼位後,談槐燃依然殺了他的母親。長公主是來了,卻遲了一步,她沒來得及救下母親,只好和陛下刀刃相向。而後長公主便去了雁南,很少回京。”
湛月清聞言一怔,竟然有些分不清真假了。
時忍冬不至於騙他,可談槐昨夜說的那些話又是怎麼回事?
如果談槐的母親和現代時的母親長得一模一樣,他怎麼下得去手?
少時他和談槐青梅竹馬,他也對著談槐的母親叫過媽媽。
可惜後來媽媽在他們高中畢業時的那個夏天便出了意外。
那是他和談槐度過的最冷的夏天,也是最熱的夏天。
他怎麼也沒想到,談槐高中畢業後回家的第一個禮物……是母親的屍體。
是談家送給談槐的。
湛月清看著他的沉默,忍不住在夜幕下抱住了他。
他抱緊幾欲崩潰的談槐,貼進他的懷裡,“哥,我需要你,你不能死,我也不死了……好不好?”
談槐哭出聲來。
那一天是湛月清十八歲的生日。
他們糾纏了一夜,窗外下起大雨,蟬鳴陣陣。
雨聲淅瀝,心髒震顫,天地間好像只剩下了他們。
他們也只有彼此了。
談槐的家比他幸福許多,母親也很好,因此,湛月清覺得那個女人若真是和現代談槐的母親長得一樣,那談槐絕對下不去手。
“他為何堅持殺母?是母親對他不好麼?”湛月清只能想到這個可能性。
時忍冬冷笑一聲,“錯了,他母親對他極好。”
湛月清更想不明白了,難道是邪惡系統作祟?
“可他的瘋病……沒在我面前發過啊。”他下意識說。
時忍冬漫不經心:“喝藥壓著呢。”
剩下的小半杯茶水又灑了。
湛月清今天廢了兩件衣服,心情頗為不悅。
但更不悅的是談槐燃什麼也不肯告訴他。
杏林院離太師府近,湛月清從時忍冬那出來後,令人驅馬車回了太師府。
如今才戌時,離醜時還遠,湛月清準備在太師府待到醜時再回宮去。
太師府門口的護院早早的得了令,開了門,湛月清剛跳下馬車,便被君羽書揪著抱了起來。
“臥槽臥槽臥槽你還活著!!太好了!!!”
“何出此言?”湛月清艱難的分開這個懷抱,“君羽書,放開!我要窒息了!”
“那天青樓的事兒,陛下沒為難你吧?”君羽書把他一頓揉搓,半摟半抱著進府了,“你吃晚膳了嗎?我娘做了晚膳……”
湛月清一怔。
君府正廳,炭盆旺得屋內有些熱,燻爐邊茶花的清香和飯菜的香氣混在了一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