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話聲音震耳欲聾,湛月清腦子嗡嗡的,只有一個想法——
為什麼拿不動弓?
君羽書不是說談槐燃騎著馬都能射死奔跑的獵物嗎?
談槐燃一身墨衣,額角不知為何布滿冷汗,湛月清看到他扯箭的手在抖。
這是要把他一起殺?
“朕最後再說一次,放開他——”談槐燃聲音冰冷,“否則朕不僅會將你扒皮抽筋,連同你的副閣主,也要和你一起死。”
綁匪更猖狂了,“哈哈哈哈,來啊,你不怕把你的美人弄死,你就來啊……”
他笑得猖狂而惡心,湛月清心中冒出一股無名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掏出匕首,忽然狠狠朝後一捅——
不過剎那,局勢急轉直下,湛月清捅完便奔向了談槐燃——
與此同時,談槐燃手中閃著銀光的箭矢劃破空中,帶起迅疾的風,直直射中了那綁匪。
這一箭和湛月清的動作都猝不及防。
周九瞅準時機帶著人一擁而上,擒獲了綁匪。
“談槐!!”
湛月清撲進他懷裡,嗅到了一股熟悉的木香,緊繃的神經終於放鬆了下來。
談槐燃將他狠狠攬進懷裡,卻沒有說話。
他臉上的陰鷙未曾褪去,反而愈來愈深,看上去要吃人似的。
可懷裡的湛月清卻一點也不畏懼,抱住了他的脖頸,絮絮叨叨:“這到底怎麼回事我還以為你不會來——”
“你為什麼要亂跑?”談槐燃忽然打斷了他的話,身體卻在輕微的發著抖。
彷彿害怕失去。
湛月清僵了僵,有點懵了,抬起頭看談槐燃,眼眶有些紅了,努力解釋:“我、我沒亂跑呀!是他綁架我、我又不知道吃個飯都能撞上這種事……”
談槐燃一頓,沒有說話。
腳底遲來的疼痛和脖頸上的傷痛混在一起,在這一瞬席捲心扉,湛月清動了動唇,看著談槐燃冷漠的神色,心像被細細密密的銀針給紮了,低下頭來。
“……陛下,”他白著臉,“放開我,我想回去。”
談槐燃皺起眉頭,卻見湛月清忽然掙開了他的懷抱,然後退了一大步。
赤裸的腳因方才的逃跑已凍得通紅,因著這場綁架,他的衣服也亂七八糟的,頭發更是淩亂。
湛月清往後退了一步,有點茫然的看了看周圍,好像不知道這是什麼地方了。
這是什麼地方呢?
怎麼沒有他的談槐了?
他不是死在談槐最愛他的時候嗎?談槐為什麼會這樣對他?
“二公子?”周九處理完那邊的事,過來時敏銳的發現他們之間的氣氛不對勁,“陛下?怎麼了?”
湛月清忽然轉身看向空蕩的街道。
他神色有些茫然,又好像在確定什麼,確定了半天,他發現他確實不知道該去往何處。
他連這條街都不認識。
剛才那個人說,別以為暴君是他的歸宿……
他其實也沒有把談槐燃當成歸宿,他只是……只認識他了。
他以為談槐還是十六歲的樣子,以為自己在他心裡是永遠不同的。
“……我,”湛月清喃喃著低頭,抬腿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