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裡人早看不慣沈大紅的嘚瑟樣,都連連應聲說好。
沈大紅氣得臉成了豬肝色,回去前,還不忘恨恨咒她:“秦葉,你欺負長輩,等著被村裡人戳脊梁骨吧!”
秦葉攤攤手,表示無所謂。
任由沈大紅以她的名義欺負人,她更可能挨罵好吧?
再說了,從前世到現在,罵她的犯罪嫌疑人多了去了,她才不在乎別人說什麼。
……
鬧劇結束,看熱鬧的村民們陸續散去,暮色徹底籠罩住整個覺星村。
張仲澗跺了跺有些發麻的腳,準備拎著死雞找個偏僻的地方埋起來。
“張仲澗同志,麻煩您等一下。”
秦葉出聲喊住他。
張仲澗愣了一瞬,才反應過來這句“同志”是喊他,連忙慌亂擺手:“秦公安,您不敢亂喊。我的‘帽子’還沒摘,要是您喊我同志被有心人聽進去,您也要倒大黴的!”
秦葉聽到張仲澗的好心告誡,心裡是說不出的滋味。
人會落魄,但骨子裡的純良不會變。
單從張仲澗為了村民們,願意出錢買沈大紅得了雞瘟的雞來看,他也是個很善良的人。
她想起前世歷史課本上的時間線,開口安慰張仲澗:“我今天在縣城裡還聽說,外地有很多像您一樣下鄉的教授,他們已經平反了。我想,說不定很快也會輪到您了。”
張仲澗下鄉多年,對平反回城的事,沒有抱太大希望:“隨緣吧,隨緣。我覺得我在村子裡,替隊裡照顧牲口,也挺好的。”
牲口很多時候比人強,知道誰對自己好,不會反咬一口。
“張……張叔,我看您年紀跟我爹差不多大,我喊您張叔行嗎?”
秦葉覺得直呼名字不禮貌,張仲澗身份又敏感,叫其他的似乎也不合適,“我擔心村裡患了雞瘟的雞,不止沈大紅家這一隻。您不如明天去找支書,讓他派人,把全村的雞都檢查一遍。”
雞瘟萬一傳染開來,對村子裡的損失不是小數目。
她明天去縣裡上班,還得告訴派出所的同事,讓他們找人通知縣裡的其他村,最好都找人檢查一下。
張仲澗本來也是這樣想的,聽到秦葉安排得井井有條,點了點頭。
秦葉的目光投向了張仲澗手裡的農業書:“您的書裡,既然記載了雞瘟,那是不是記了怎麼該預防雞瘟?”
張仲澗嘩啦嘩啦翻開書,藉著微弱的月色,就要照著念給秦葉聽:“這裡寫著,雞瘟防治……”
“好的張叔,您暫時不用給我念了。”
秦葉壓住唇角的笑意,阻止了張仲澗再給她讀下去。
張仲澗心善,但可能因為不跟村裡人打交道,不太能理解村裡人的認知水平。他照書念出來的專業術語,鮮少有人能夠理解,大家聽不懂,自然覺得他說的都是廢話。
她想了想,開啟秦家的大門招呼張仲澗:“這樣,張叔,您來我家,先給我念一遍。跟剛才一樣,我用我理解的意思給您重複一遍,您看對不對。要是對,您就按照我的說法,向村裡人宣傳雞瘟預防方法。”
張仲澗望著秦葉身後破舊卻充滿溫馨的小院,有些遲疑。
“張叔,雞瘟可耽誤不得,咱得盡快宣傳出去,對吧?”
聽到秦葉的反問,張仲澗終於動了。
兩人坐在院子的臺階上,秦葉等張仲澗念一句,就用通俗的話“翻譯”一句,還不忘故作不懂,詢問張仲澗,她理解的對不對。
關於預防雞瘟的這一頁唸完,張仲澗看著秦葉,一時激動得說不出話來。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憋出一句:“秦公安,你為什麼不上學呢?你的理解能力很強,認得字也不少,要是多讀書學習,說不定能參加高考上大學呢!”
秦葉總沒法說自己前世讀過書,現在是在扮豬吃老虎。
她只好搬出原主沒上學的理由:“我家沒錢供我和弟弟念書,我認識的字,還是跟著把我差點兒淹死的安楚強學的。”
安楚強以前教原主讀書識字,原主學了一段時間嫌累,便沒繼續再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