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延明身邊的武士正是王思政,此時他顧不得禮節,語速極快地搶話道:“洛陽守與不守根本不能作為一個選擇,賀拔勝繞過邙山的目的就是為了繞後,不會在洛陽城上浪費時間。”
“我軍要做的就是,主動出城迎戰。”
“你瘋了?”元延明瞪大了眼睛,尤自不可置信。
東魏軍的戰力,尤其是爾朱榮嫡系的恐怖戰鬥力,元延明是非常清楚的,否則他也不會聽從爾朱榮的命令,帶著洛陽禁軍走河橋去河北。
連勢如破竹,一路殺穿防線入洛的白袍軍都不是爾朱榮並代鐵騎的對手,關西軍到底能不能打,元延明的心裡是打個問號的。
尤其是在邙山戰場,直到他撤離,東邊都是壓著西邊打的。
之所以元延明再次反覆橫跳,是因為高歡執意斬盡殺絕,根本沒把他們當自己人看,被逼無奈之下,才倒向了元冠受。
如今王思政一本正經地告訴他,不投降不逃跑不守城,反而要主動出擊,元延明覺得王思政怕不是瘋了。
如果不是邙山戰場上王思政救了他一命,說什麼現在元延明都不會繼續聽的。
“兵法有云,哀兵必勝。我軍與邙山戰場中與爾朱榮所部結下了血海深仇,無數將士和家屬死在了他們手裡,此時士卒們在戰場上沸騰起來的熱血還沒有冷卻下來,出城迎敵,以人數優勢阻擋賀拔勝,勝負猶未可知。”
見元延明神色遲疑,王思政又加了一把火:“此處無旁人,末將再與大王說一句推心置腹的話。拖住賀拔勝就是滔天大功,便是敗了,處境還能比現在差嗎?”
這句話直抵元延明的心坎,他現在最迫切的需求,就是在新主人面前表現一番,保住自己的榮華富貴,否則元冠受才不會管你是不是親戚,天下姓元的海了去了。
本來元延明是打算以手裡的洛陽禁軍作為籌碼,可現在想想,當初的想法卻有些一廂情願地可笑,自己一觸即潰的軍隊在元冠受和爾朱榮的眼力,可能都是累贅,怎麼可能還在乎這些,沒見邙山戰場自己被東魏軍棄之如敝履嗎?
既如此,那這些籌碼便是拼光了,能換自己一個前程,也是值得的。
更何況元延明聽說,元冠受這人還是挺大方的,對於投降的將領,待遇都不錯。
元延明咬了咬牙,見李苗沒有反對意見,便說道:“那便召集部隊,出城列陣應敵。”
元延明對著李苗深深一禮,道:“至於軍隊的指揮和小王的身家性命,便拜託李侍中了!”
李苗托起元延明,笑吟吟地說道:“不敢不敢,不過安豐王若此戰建功,至尊定然是不會虧待的。”
“曉得。”
元延明點了點頭,又指著王思政說:“此人通曉軍略,熟悉洛陽禁軍,李侍中可令其輔佐作戰。”
“嗯。”
李苗看了眼滿面硝煙的王思政,這人有才能,有些急於出頭表現自己,品行如何不得而知,但此時正是用人之際,可以一用以安元延明之心。
“那便速速去軍營整頓軍隊,與城中的兩千餘府兵一同出城迎戰賀拔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