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子一聽就明白過來,皺了下眉頭,但又好奇道:“你這麼說,就不怕老夫去給你找麻煩嗎?”
姬定道:“這拿人錢財,替人消災,衛侯請我去,又不是要聽我論道,再說我這個小子,亦無道可論啊!”
可惜此子品行不怎麼樣!孟子眼中閃過一抹惋惜,好心勸說道:“你天資聰穎,若能用在正道,將來必成大器,可若只顧著追求名利,只怕會被名利反噬啊。”
姬定笑道:“先生何不這麼想,對於我這般年紀而言,此時不爭名利,更待何時。”
“倒也是得。”孟子撫須笑得幾聲,也不再多言。
可孟子剛剛離開,姬定又被叫回大殿。
“先生請坐。”
就這一轉臉的功夫,魏惠王對於姬定的態度大變,真是客客氣氣的。
生氣歸生氣,但魏惠王也不至於糊塗到這種地步,如此年輕,便能與孟先生侃侃而談,且還佔據上風,這不是人才是什麼。
那自然得好生招待。
待姬定坐下之後,魏惠王便道:“先上方才那番言論,可真是精彩至極,寡人是受益匪淺。”
姬定懶得與他瞎逼逼,直接問道:“大王這回不會再賴賬了吧。”
“咳咳!寡人一直就沒有想過賴賬。”魏惠王尷尬笑得幾聲,又道:“不過以先生之才,待著濮陽,難免是大材小用,何不留在大梁,寡人願拜先生為客卿。”
這客卿那可是非常尊貴的職位,客,代表著非本國人,卿,代表著爵位,也就是說,客卿是專門給他國人才安排的爵位,可比那什麼侍中,要強多了,毫不誇張的說,如果姬定在梁魏出任客卿,什麼殷順且、紲錯見他可都得行禮啊!
姬定搖頭道:“多謝大王的一番美意,但是我曾答應過父親,要造福鄉鄰,故此我並沒有為他國效力的打算。”
“先生的想法,寡人也能夠理解。”魏惠王呵呵笑得幾聲,緊接著話鋒一轉,語氣溫和地說道:“先生何不替寡人想想,先生有數策可滅我梁魏,就還請先生告訴寡人,寡人又該如何處置先生?”
姬定微微皺眉,顯得有些掙扎。
魏惠王偷偷瞄了眼姬定,心裡好爽,寡人也不差,能將這小子說得啞口無言。他咳得一聲,又道:“寡人倒是有一策,可一舉兩得,讓先生安心留在我梁魏。”
姬定看向魏王,問道:“不知大王有何良策?”
魏惠王呵呵笑道:“很簡單,一鼓作氣,將濮陽都併入我梁魏,到時先生在我梁魏為官,亦可造福鄉鄰,豈不是一舉兩得。”
看著老頭也沒有老糊塗啊!姬定思索半響,搖搖頭道:“大王可有想過,若吞併濮陽,自然避免不了兵戎相見,屆時無數無辜衛人將會因此喪生,亦可說是因我喪生,這又怎能說是一舉兩得。”
魏惠王擺擺手道:“這種事是在所難免的,今日衛地不被我梁魏吞併,他日也有可能被齊、趙吞併,到時可能會更慘,先生應該看得更加長遠一些。”
姬定緊鎖眉頭,思忖好一會兒,才道:“大王方才說此策是一舉兩得,但是在我看來,此策那是賠了夫人又折兵,我不得好,大王也不得好。”
魏惠王問道:“此話怎講?”
姬定道:“大王難道還不明白嗎,為何當初盛極一時的梁魏會落到如此境地,不就是因為大王你到處樹敵,以至於周邊諸侯皆來討伐大王。”
魏惠王據理以爭道:“可我梁魏身處四戰之地,周邊亦是強敵環伺,寡人若要稱霸,不戰怎行。”
姬定道:“但是兵法有云,上兵伐謀,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想那齊桓公、秦穆公、晉文公稱霸難道都是單純的憑藉武力征服嗎?他們其實都有著仁義的一面,只不過他們的這番仁義,也是為了他們的霸業,而大王只學到他們的霸道,而沒有學到他們的王道,故而才有今日之敗。”
魏惠王沉思片刻,問道:“那依先生之策,寡人該如何做?”
姬定道:“王道在外,霸道在內。就說我衛國,如果大王直接出兵,不可否認的是,我國是難以抵抗,但這也會令齊國感到擔憂,這國與國之間,可是沒有信任可言,齊王對於大王的判斷,是在於大王所作所為,而不是大王的口頭承諾,大王突然派兵吞併衛國,那麼齊王必然會認為大王在西邊戰事不利的情況下,是要採取東進策略,這極有可能導致齊國主動尋求與秦國聯盟,到時面對秦齊兩大諸侯國從東西兩面夾擊,梁魏危矣啊!”
魏惠王吸得一口涼氣,後背已然是冷汗涔涔,但旋即他便苦惱道:“倘若連一個小小衛國都不能吞併,那寡人還能做些什麼,難道先生讓寡人在這坐以待斃嗎?”
他說得也有道理,不管打誰,都會有其他諸侯感到威脅。
不打嗎?
可你不打別人,別人必然會來打你。
“非也!非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