糧食定價掌握在秀家手中,秀家甚至都不需要去做空糧價,刻意壓低糧價就能壓得國人眾的百姓們活不下去。
秀家這邊家臣和秀家直轄領,必然是在當下直接接受石高制改革的,到時候到了秋收,根據地頭的產出收稅,說不定還能讓百姓少了過去秋收折價賣糧的痛苦。
而那些選擇貫高制的國人眾們,他們的百姓只能就收秀家刻意壓低的糧價,眼見自己賣了糧交了稅可能明年活不下去,留給他們的就兩個選擇。
要麼就是從地頭逃亡,要麼就在領內掀起一揆。
這個時候,秀家第一條中暫緩將此前分封的萬石以下家臣就封的作用就凸顯出來了。
這裡面很多人,此前都是關東舊貴族,被秀吉改易知行後被秀家收留的,對於他們來說秀吉縱然可惡,可是秀家的施捨未必會讓他們感恩。
如果現在就讓他們就封,他們就成了這些地頭農民的領主,在農民的逼迫之下,他們的內心未必不會產生別樣的心思,想要重新得到秀家的重視。
是的,他們是不敢真的造反的,但是藉著一揆的名義,讓秀家給予他們更多的封地,更多的權利的心還是有的。
如果僅僅是地頭的農民和地侍一揆,不過是一群沒有組織度的烏合之眾罷了,就算加上幾個國人眾,他們內部之間都沒有人有絕對的威望統領他們,秀家完全可以輕易的鎮壓。
但是如果讓這群武士流落於野,對於這群“賤民”來說,就算過去一直統治他們的“老爺”們來了,他們一揆也有了主心骨。
而且,他們這群人可都是在戰國時代受過良好的教育的一代人,有著一定的內政和軍事經驗。由他們統領的一揆軍的質量與尋常的平民一揆不可同日而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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舉個例子,加賀的一揆之所以成功,就是因為當地豪族武士的參與。
對於這群人來說,不過是頭上披著個一向宗坊官的皮,換了一身馬甲,繼續當自己的領主老爺,可是原本在自己頭上的大名卻沒有了。
而在武士參與之前,不論是加賀還是別的地方,一揆眾的組織力都是毫無章法的,甚至連自己的訴求都不清晰。
三河一揆也是因為有武士的參與,才讓松平家康焦頭爛額,最後不得不作出部分的妥協以換回武士團體的重新效忠。
在失去武士的帶領之後,失去指揮和明確目標的三河一揆被迅速平定。
聽到秀家列出的六條,長船貞親向秀家求證道:“本家的武士的封賞也暫緩嗎?”
而秀家則給出了肯定的答覆:“我說的是所有的,當然包括本家的武士。”
武士們也是人,他們腳上長了腿,真的想要跑到地裡去根本攔不住。
所有在這個時候必須一碗水端平,不然讓關東舊臣還以為秀家刻意刁難他們呢,到時候連知行都不要了,直接跑到地裡去和秀家武裝討薪,秀家可吃不消。
也只有讓他們看到秀家對自己的家臣都是一個態度,才願意相信秀家,願意等待秀家完成檢地。
“可是....”長船貞親有些不願的說道“兄弟們跟隨殿下來到關東,就是為了封賞來的,殿下此次不給實封,我怕他們心裡有想法。”
“他們的俸祿我一分不少的給他們,他們的知行我也會在秋收後,一分不少的給祿米,他們憑什麼有想法?”
對於長船貞親的擔憂,秀家駁斥道“我明著和你說,今後萬石以下一律改用錢糧折價,如今西國家臣5000石,關東3000石不實封,以錢糧折抵不過是試執行罷了。
我甚至已經為這套政策想好了名字,與俸祿分開,叫他世祿,意思為傳世的俸祿。
在西國的時候就已經是1500石以下以世祿給付了,如今只不過提上來罷了,西國家臣又怎麼可能有不情願的呢?
對於他們來說,不需要費心去治理領地,不要去承擔兵役,那些知行產出的世祿,可以完全用在自己的吃穿用度上,他們又憑什麼有不情願的呢?”
面對秀家略帶火氣的責問,長船貞親平靜的答道“知行土地與祿米畢竟不一樣,一個是實打實能看到的傳世的東西,一個全憑殿下的安排。
當初實行千石以下,1500石以下的時候,下面人就頗有意見。此前只是自願,如今卻是強制執行。
主公啊~5000石、10000石已經不算小領了,能有這些知行的家臣在領地和本家都是中堅力量,頗具影響力,還請主公三思而後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