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家也不糾結他們說的三兩句話,甚至對於兩位王子作出的承諾是一個字都不信的,畢竟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的本事並不是明國人的專屬。
“順和君誤會了,你是朝鮮王的臣屬,怎麼能對我以‘臣’相稱呢?不過你兄長說的很對,在處理國政的事情上,多聽聽國相重臣的絕對不會犯錯。”
說罷秀家也不理會其他,帶著隊伍繼續上路。
等來到邊境重鎮江陵,這裡是江原道中“江”字的由來,是朝鮮江陵大都督府所在地。
由於這裡是地形多山地切臨海的緣故,這裡實際上是實行軍屯軍管的,這一點從其與一邊原州牧/忠州牧不同的稱呼也可以看出。
到了江陵就到了臨海君江原國的國都了。
其實江原道的治所是在緊挨著京畿道和忠清道的原州,但是這裡距離朝鮮王國核心的領地王京、忠州實在太近了。
讓臨海君到原州去坐鎮,很難阻斷朝鮮朝廷對他的影響。相反江陵臨海,也是江原道少有的深水港,秀家可以透過海船遠端控制。
因此在秀家的統治之下,原州和江陵的治理模式發生了對調,原州、春川、鐵原三城成了江原道抵禦朝鮮的前線軍事堡壘,而江陵反而成了經濟和政治中心。
花房正幸任命的江州府使劉慶春帶著江原道大小官員在城外迎候自己新的君主到來,在城內還安排了大量的百姓列道歡迎。
看著堆著笑臉的江原國官員,與臨海君一同被帶去日本的黃赫非常鄙夷。
他在晚宴上趁著劉慶春來敬酒的功夫,堆著劉慶春質問道“劉大人是朝鮮的百姓吧,身上流淌的是朝鮮熱人的血液,為什麼會為倭賊做事。”
黃赫質問劉慶春的聲音不小,引起周圍幾桌人的注意,他們大部分都是日本人提拔上來的官員,面對黃赫的質問確實感到不知道如何回答,紛紛將目光看向他們的大老江陵府使劉慶春。
這邊突然的安靜自然引起了周圍的注意,連帶著主桌的秀家一群人也將目光看向這裡。
在聽到下面人傳來那邊發生的情況之後,秀家也很好奇這個被花房正幸任命的江陵府使會怎麼回答黃赫這麼刁鑽的問題。
換源app】
劉慶春一開始也確實被黃赫問懵了,我們好吃好喝的供給你,你居然反過來拆起我的臺了?
但是很快他冷靜下來對著黃赫說道“我是春川兩班出身,家父是當年納糧捐的武班職。也許是因為這個原因,我們家即便已經是兩班貴族了,在周圍依舊被人看不起。
我父親在我很小的時候就教我,要用功讀書,將來考上功名才能將自己的兩班的身份做正。
父親曾經想要再為母親捐一個兩班出來,可是被當初的府使大人拒絕了。他當時嘲弄的對著我和父親說道‘狗腿子富貴一代也就罷了,豈能妄想長盛不墜乎?’
也是因為這個原因,我不能獲得兩班貴族的身份,即便參加了府試也都被那些兩班貴族們擠掉了名額。
因為我的母親不是兩班,如果我考不上功名,我便不能獲得兩班的身份,我就重新成為你們這些兩班大人們的奴婢。
而在朝鮮,奴婢算不得人的,那更別提什麼人權了。不管現在家中有多少產業,到頭來都逃不過被你們這群人侵佔的結果。
日軍入侵江原道的時候,我也與很多人一樣參與到義兵中去。可是朝鮮的大人們總把我們在前方拼殺的功勳功勳算到了自己的頭上,再把剩下湯分給那些寸功未立的兩班子弟們。
請問黃大人,像我這樣飽讀聖賢書又知兵事的人,要怎麼樣才能獲得朝鮮朝鮮的認可。我不求封侯拜相,只求可以有一官半職、牧守一方。
這一切朝鮮朝廷都不會給我,不論我讀了多少的書,到頭來僅因為我母親是奴婢的身份就不會被上官批核。
而這一切,日本人可以給我。他們不以我出生卑鄙就看不起我,不會因為我曾經參與義兵就猜忌於我,使得坐到了將領府使的位置上。”
說罷他用手指了一圈繼續說道“我最起碼父親還是一個兩班,即便是一個捐出來的兩班,在我這一生尚且活的尚可。
在座的諸位中有不少同僚過去就是奴婢出身,以奴婢的身份活了大半輩子,你們說在朝鮮的朝廷中你們會有今天的日子嗎?”
這時一名身穿綠袍的官員哭泣著說道“豈會有這樣的日子,屬下連想都不敢想啊。”
劉慶春指著這名官員對著黃赫說道“此人喚作‘邊允齊’,因為善於治理田畝,被原州邊氏任命為莊頭。說的好聽是莊頭,還不是邊氏隨意欺辱的奴婢嗎?
既要被上面的兩班老爺欺辱,又要被下面的村民怨恨。最後若是引起民變,他將是第一個被扔出來頂罪之人,而真正禍害百姓的兩班老爺們卻沒有絲毫的懲處,他們甚至不會有絲毫的內疚。
這就是你口中,要我們敬愛的朝鮮朝廷,我請問黃大人...黃貴使...這樣的朝廷你讓我們如何愛的起來呢?”
劉慶春的話引起了周圍許多官員的附和,一時之間竟然將黃赫等人逼問的啞口無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