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氣無力的抬起頭,瞥了一眼樹冠上嘰嘰喳喳的小鳥,若在身體強盛的夏日或者秋季,棕熊定會人力而起,重重一巴掌拍在樹幹上,驚退這些不識相的小東西。
現在,哪怕再煩它也沒興趣耗費體力。
雖然已經步入春季,但各種樹木都未開花結果,生有根莖的野草也未長大,食物略微豐富了一些,比起冬季強不了太多。
棕熊耷拉著耳朵,吊著眼睛,狹長的前吻微微張開,露出一嘴泛黃的牙齒,還有一條長舌頭,半截搭在嘴角外,口水拉成絲,散發淡淡的氣味兒。
身體縮水,棕熊的毛髮也顯得黯淡無光,有些地方有些脫落,露出下面粗糙的面板,它並不在意外表,一心尋找食物。
前行,前行,心儀的獵物始終沒有出現,棕熊有些急躁,它渴望一頓大餐,能填飽肚子的大餐。
等待,只能等待,棕熊仍在前進,土腥味連同一股濃厚的熊騷味兒從它稀疏的毛髮中飄散,乘著風抵達遠方,棕熊沒等來獵物,反倒等來一個煞星。
火箭和虎三妹聽從兄長的指令,停留在一片灌木中,貓下身子,兩雙眼睛瞪的溜圓,視線透過灌木枝幹的縫隙,眺望著遠處。
虎熊相鬥,以小擊大,這種實戰教學北極星可不會展示給幼虎,面對強敵,若幼虎不受威脅,母虎肯定會選擇穩妥的做法,退避,很理智。
孟焦卻不同,它是一頭極有冒險精神的虎,並且勇於挑戰,尤其是在實力強大後,孟焦愈發覺得獵殺野豬狍子索然無味,它有些體會到了黑臂膀的感覺。
無敵是多麼寂寞,若不是沒有對手,黑臂膀怎會變成一頭可怕的獵熊虎,以搏殺兇猛強悍的烏蘇裡棕熊為樂。
若不是缺乏挑戰,孟焦怎會盯上這頭剛剛從冬眠中甦醒,體型碩大的雄性棕熊。
低身行走,是為了避免火箭和虎三妹被發現,待走出足夠遠,孟焦便不再隱藏行蹤,它大搖大擺的從白樺林中走出,挺直身子,直奔棕熊而去。
這樣一頭突然出現的半大雄虎怎能不引起棕熊的注意力,它放緩了腳步,將目光投向孟焦。
野獸也要斟酌判斷,審視對方的實力,大多數情況下它們都是持強凌弱的貨色,不遇到好欺負的角色不會輕易動手。
野外生活沒有容錯,一旦受傷緊接著的麻煩事就一大堆,野獸雖然智商不高,但它們有祖輩相傳的經驗和本能。
這些流淌在血液裡的東西可以使它們無師自通的掌握生存技巧,懂得謹慎為何物。
在棕熊眼中,孟焦顯然不是合適的獵物。
它看不出孟焦的年紀,卻能看出孟焦的狀態。
皮毛上縱橫交錯的傷痕代表這頭半大雄虎身經百戰,能活過一場場險象環生的戰鬥,顯然不是好相與的角色。
挺拔的身體,自信的目光,非但不畏懼棕熊,反而躍躍欲試,說明這頭雄虎身體健康,且戰鬥慾望強烈,膽子極大,這樣的對手,肯定很難纏。
若在平時,棕熊見到一頭體型遠小於自己的半大雄虎,或許會萌生將其殺死,填飽自己肚子的想法,這一次它理智的選擇了避讓。
目光掃動,瞅了孟焦好幾眼,棕熊側過身體,止住腳步,也不吭聲,將視線轉移到其它方向,不與孟焦的雙眼交鋒,避免激怒這頭半大雄虎。
這是應對成年雄虎的禮節,棕熊很尊重孟焦,然而孟焦並不尊重棕熊。
棕熊愈是退讓,孟焦愈是囂張,它非但沒有如正常虎熊交涉的那般遠遠的繞個小圈獨自離去,反倒拐了個彎,直直奔著棕熊走去,這倒搞得棕熊一頭霧水,摸不著頭腦了。
它做夢都想不到,這頭半大雄虎竟然在打它的主意。
熊無傷虎心,虎有殺熊意。
隨著孟焦越來越近,棕熊終於意識到,事情有點不對勁。
“它不怕我的嗎,我可是棕熊啊,我可比它大啊……”
棕熊有限的智力根本無法理解孟焦的意圖,就像孟焦也看不懂它為什麼站在原地動也不動,甚至連防禦姿態,恐嚇行為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