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左這三方,其實也只是在負隅頑抗、奮力一搏,他們若是僥倖打贏了,那就是南北分裂的局面,若是打輸了,東晉朝廷就可以收拾收拾準備搬家了,建康府要換房本了。
至於會不會出現和歷史上苻堅那麼尷尬的事情,敗了一戰,滿盤皆輸,杜英倒是覺得不會。
一方面自己的背後比苻堅當時完全依靠做老好人收攏過來的那些牛鬼蛇神們要安定,漢人是整個社會的中堅力量,氐人、羌人等目前也都積極的響應關中新政,沒有造反的必要和緣由,杜英一視同仁、消除偏見的政策,本來就是他們幾代人努力想要取得的結果。
另一方面,杜英的背後還有王猛、有整個都督府的人才,天下人才幾乎匯聚於此,若是還維持不住江山半壁,那就有些丟人了。
張玄之也打起精神,伸手指了指徐州方向:
“目前大司馬人在淮北,臨近徐州,根據訊息,其已經甦醒過來,逐漸能處理軍紀要務,而徐州的孫無終也收攏了不少從青州南下的潰兵,現在這兩支軍隊加在一起應該也有兩萬之眾。
配合上朝廷的三萬援軍,就是五萬戰軍,再加上淮東等地朝廷之前陸陸續續增援的郡兵,人數應當在六七萬上下。
但現在這六七萬人散步在從江左到徐州的漫長戰線上,又分別和青州、睢陽和壽春等地的我軍對峙,雙方都很難在某一處形成絕對的兵力優勢,從而取得突破,所以無論是敵我,想要破局,定然會選擇這戰線上的某一處。”
杜英微微頷首:
“參謀司認為是哪裡?”
都督這句話明顯是給下面的參謀們獨立思考和發言的機會,很快就有幾個比較急躁的參謀開口,他們的目光不約而同的落在了徐州上。
“彭城自古為兵家必爭之地,若是能夠自彭城向北進攻青州,或者向東進攻睢陽而取得勝利,那麼說不定能夠重現去歲進攻洛陽之局勢。”
“大司馬方近從病榻上起來,恐身子骨也經受不住舟車勞頓,坐鎮徐州,或是主動出兵,或是亮明旗號、匯聚兵馬,等待我軍來攻,也是情理之中。”
杜英靜靜聽著,沒有表態。
“徐州恐不會是戰事爆發之處。”一道反對的聲音響起。
杜英定睛看去,原來正是昔年河東的地頭蛇,張平。
張平投降都督府之後,和王擢一樣被杜英請為參謀,依靠他們戎馬一生的經驗提點這些年輕的參謀們。
因為張平自己的兒子張蠔現在在江陵前線大殺特殺,已經有軍中“鄧羌第二、萬人敵”的美譽,未來建功封侯是看在眼裡的,所以張平的心態相當的平和,早就接受了現狀,一直在安心為參謀司出謀劃策,反正兒子未來飛黃騰達了,也不會虧了他這個老子。
這一次杜英南下,他也主動請纓隨行,安心當一個普通參謀。
這也是杜英收攏這些地方豪強、梟雄之心的手段,重用你自然是不現實的,王擢這種牆頭草,名聲早就已經臭大街了;張平這種地頭蛇,之前和地方世家之間的關係過於親密,誰知道放出去鎮守一方,會不會有暗中勾結?
就算是杜英放心他們,手下的官吏們也不放心。
更不要說一個蘿蔔一個坑,誰願意這麼兩個經驗豐富的老油條佔著坑,還有可能往上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