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卷:生死幻境(二)
亞特斯特南之寒淵:南信街
銀灰色天空平靜安詳的懸在寒淵整片土地之上,亦白亦灰的薄雲斑駁的漂浮著,就像是無家可歸的孩子,又像是依依不捨分手的戀人。天空似有解不開的馥郁的繾綣,如同寒淵淋瀝不絕的雨水化不開千年不變的輪迴路途,也滋潤不了鬱郁成殤的怨念心情,空空蕩蕩的南信街靜謐得嚇人,清冷的寒風呼呼吹過,猶如萬千鬼魅在耳鬢邊廝磨,夾雜遠遠傳來的動物的嘶鳴聲,南信街一改往日繁榮的景象,竹籃木筐東倒西歪,攤位全倒,人影全無,猶如一場末日。
天空中一抹極快的黑影掠過,劃出的光芒切開天空萬里一色的煙雲,猶如流星隕落絢爛壯麗,往雨中城的方向去,呼嘯而過之後,留下鬼魅般的靜默和流散的光芒。
黑影收起光芒,在原地迎風而立,像暴風雨的中心凝聚著無可比擬的力量。他一襲黑衣,只有腰部圍著一絲煞白刺眼的白線,一頭黑髮柔順垂直隨風飛舞,陡峭劍眉,漆黑眸落。
梁丘印和梁丘澤默契對視一眼,看到了對方眼中的不安和無奈,空氣中細密的壓著黑衣人磅礴的神力,這並不是讓兩個人感到不安的原因,更重要的是,他們感受不到對方的天秉,那天秉,彷彿深埋在海底的游魚,深不可測。
“你來這到底有什麼目的!不想死就趕快走!”梁丘澤拿著手裡的凜寒劍,一臉的不屑和鄙夷。
黑衣人突然一笑:“殺我?”他眉眼帶著笑意,看了看自己手腕上的腕帶:“年輕人本領不大,口氣倒不小。千年古玉我勢在必得,不如你們趕快拿出來吧,也省得我動手!也免了你們寒淵的一場災難。”
梁丘印一臉的嚴肅往前走了幾步:“你休想!”他手中神術剛剛凝聚出一股水注發出藍色夢幻鬼魅般的光芒,猶如凝聚著大海無邊無際的力量。正準備出手,被梁丘澤攔了下來:“弟弟,對付這麼個狂妄自大的人還不用你出手。”
梁丘澤握緊手裡的長劍,撕破空氣朝著黑衣人刺去,強大的神力將長劍包裹,周圍凝結出一根根散發著森森寒氣的冰錐,隨著長劍呼嘯而去。
黑衣男子一挑眉,右手手腕放出一陣刺眼的黑色閃電在空氣裡傾襲而過,漆黑的閃電突然凝結成一面盾牌,交織著空氣裡射過來的幽藍色冰錐,黑色的閃電“滋滋”作響銼碎堅冰“嘩啦啦”掉落一地。凜寒劍尖和黑色的閃電盾牌相互牴觸碰撞,梁丘澤抬頭一看黑衣人的壞笑表情,心頭一驚,他瞬間撤回凜寒劍往後方急馳而去。與此同時,漆黑的閃電盾牌化作一股利劍往梁丘澤後退的地方呼嘯而過,梁丘澤一邊後退見此情形,趕緊利索的收回長劍,雙手撐起一面冰牆,恐怖的黑色閃電“嘩啦”一聲穿過冰牆,扎進了梁丘澤的肩膀,“轟隆”一聲,梁丘澤的肩膀被炸開一個血洞,白花花的骨頭戳透血肉,汩汩的鮮血拼命的往外流淌,染紅一地。
梁丘澤捂著肩膀,臉上因為疼痛扭曲的駭人,他眼神驚恐的攔著面前這個黑影,心頭是深不見底的恐懼,這個人的汪洋神祇,絕對不在父親之下。
梁丘印猛地向黑衣人撲過去,手上化出一把尖刀,衝著黑衣人招招凌厲,刀刀致命。而黑衣人總是很巧妙的躲開他的攻擊,並化被動為主動,梁丘澤忍著傷痛也衝上前去,天空中皆是爆裂遊走的黑色閃電和破碎的寒冰,三個人影大打出手,不相上下,速度快到三人的身影開始重疊,分裂。一時間,雷電交加,硝煙四起。
梁丘澤和梁丘印被打落在地,“砰”一聲,一塊幽幽的碧藍色冰玉從梁丘印的衣服裡滑落出來。黑衣人衣角不染一塵的落到地上,一步一步走過去,緩緩地蹲下來拿起了古玉。
“刷啦”一聲,從遠方射過來的一股深藍色光芒打到了黑衣人的手背。
“誰!”黑衣人回頭一看,白衣翩翩的男子站在自己的身後,肩膀前繫著一根絲帶。
“這古玉我怕你消受不起,你最好還是物歸原主吧”周行收回神術,靜靜的站在黑衣人的身後。
“原來是周家的大少爺,怎麼?你也想來趟這趟渾水?”
“你說呢?”
“我和你沒有任何糾葛,你不要多管閒事!”
“那你為什麼要取走古玉,這分明是城主的東西!難道你和他有糾紛?”
“梁丘水。”黑衣人頓了頓語氣,“我和他有算不清的恨,我恨不得把他挫骨揚灰!”
“你到底是誰!”
“我是誰。”黑衣人苦笑了一聲,深刻的五官溢位一絲絕望:“我是誰,還重要嗎?這麼多年過去了,我自己都忘記我是誰了,這麼多年在我心裡,我只想親手殺了梁丘水!”
“你這麼想殺了我?”梁丘水突然出現在他的身後。
黑衣人站在周行和梁丘水中間。
“既然你這麼想殺了我,那你就動手吧。”梁丘水一臉的冷漠看著面前的這個孤冷的人影:“百年前的恩怨,也終將清算清算。”
黑衣人左右看看周行和梁丘水:“一起來吧!”
周行和梁丘水都沒有出手。空氣裡幾絲冷風劃過臉頰。
“既然你們不出手,那我就走了?”黑衣人戲謔一笑。
“站住,給我把古玉留下!”周行揚起左手,喚出無數冰刃猶如血藍色蝴蝶在空氣裡浮動,周行身影一幻,空氣裡殘留著他的身影,和黑衣人大打出手。梁丘水站在一旁,猶如帝王君臨天下睥睨著天下。周行由一開始進攻,漸漸身不由己的變成了被動的防守,無論祭出多少盾或者陣勢,都被黑衣人的招式穿襲而過。
“你到底是什麼怪物?”周行回到地面,感到一陣陣的古怪,但是又說不出哪裡不對勁。這種感覺就是雙腳懸空在黑洞之上,不安和恐懼就像海嘯淹沒了他。
“穿透還是一如百年前散發著那麼迷人的威力。”梁丘水站在一旁冷冷的說著。
“父親,什麼是穿透?”梁丘澤站在一旁捂著肩膀上的傷口,驚慌的問著話。
“穿透是他的天秉,無何種種的盾牌或者是任何防禦性的陣勢,在這種天秉面前都不堪一擊。而且最重要的是,無論誰先出手,這種天秉都會潛移默化的讓對手由進攻轉為防守,對方一旦轉為防守,也就……”梁丘水的語氣彷彿是經歷了莫大的絕望。
“任何防禦,包括無上印痕嗎?”梁丘印一臉擔心憂慮的神情。
梁丘水沒有說話,但是臉上的絕望已經說明了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