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遷看著眼前的人,一身縫縫補補的袍子,腰間別著一個酒壺,他雙手背在身後,眼神裡充滿尊敬又充滿了離別後又再見之後的感動。
“千山,真的是你嗎?”
千山呆呆的看著北遷,繼續說著:“從今至此,四人同氣連枝,天地為證,如有違誓言此證,天人共殺,以此明志!”
“千山,真的是你嗎?難道……”
“大哥!”
“千山,真的是你!七百年了!這麼長時間了,你到底去哪了?”北遷緊張的走過來,仔細的看著面前這個面容乾淨,衣著邋遢的他。
“七百年了!你還記得我!”千山一眼的感動。
“豈止是你,雲嶼和陸此,我這七百年來,都在找你們,只是,當年,你不是跳下那火海了嗎?是我親眼看到的!”
“當年我的的確確是橫刀自盡了,當時我也確實是眼前一黑墜落到那洶湧的火海里,但是後來我也不知道是什麼原因,觸碰到火焰岩漿的一瞬間,我的龍神真身失去控制一般從我的元神裡抽離出來,之後我便什麼也不知道了!當我再次醒來的時候,全身是血的躺在一個山澗裡,全身被雨水淋溼,那時候我看著灰色的天空,沒了活下去的慾望,我還在疑惑為什麼我沒死的時候,從山澗外面走進來一個姑娘,手裡拿著一些草藥,後來我才知道,是那個姑娘救了我,再後來我身體完全康復,天秉恢復正常之後,我走出山澗想去尋你們,但是今生海上已經物是人非,後來我尋遍冥魂國土,甚至是這亞特斯特四國我都尋了個遍,自此我就再也沒有找到過你們!”
北遷嘆了一口氣,一臉的憂傷,又帶著一臉淡淡的欣慰,語氣深長的說著“我也是天上地下尋了你們七百年,那七百年裡,我完全感應不到你們身體裡存在的特殊的神祇力量,後來我也就漸漸放棄了尋找你們,以為你們全部被那赴塵狗賊害死了,繼而我也就徹底死心了,為了繼承上傅的遺志,我……”
千山突然伸出手打斷了北遷的話,一臉的凝重:“大哥!等一會!你說遺志?難道?……鬼王上傅……已……經?已經去……!”
北遷沉重的點了點頭,但是什麼話也沒說,天邊露出了第一縷陽光,破開雲層,灑向大地,薄薄的晨霧在一層淡淡的陽光裡瀰漫揮灑,顯得富麗堂皇。
“怎麼會!有誰能殺得了上傅!”
北遷再次嘆了一口氣,一聲嘆息彷彿是蒙上了百年的灰塵:“是那赴塵狗賊!仗著剡靈劍,逼死了上傅!”
“赴塵?可是那離極的城主?”千山眼神忽然鋒利了起來,一眼的仇恨,轉身就往離極的方向走去。
北遷一聲叫住準備轉身離去的千山:“千山,你去哪?”
“我去殺了那狗賊!為上傅報仇!”千山側過頭,恨恨的說著話,語氣低沉,像是帶著寒霜。
“千山,你先等等,那赴塵雖說如今沒了剡靈劍,實力大減,但是這七百年來他的實力還是不容忽視的,況且現在他還有一個徒弟,繼承了他那無限神祇的天秉,手上有著排名第二的無上印痕和排名第五的散星簫,我曾經和他那徒弟交過手,相比較於赴塵,毫不遜色,更有時候,他那徒弟的實力勝過赴塵。這兩個人同在離極,你一個人前去報仇實在是危險!”
“大哥,這七百年過去了,你怎麼變得膽小了?”前身輕輕的轉過身來,看著他:“以前我們四人結義的時候,屬你最英勇善戰,數千士兵都攔不住你,只是今日,區區兩個小嘍囉你就遲疑不決了?”
北遷往前走了幾步,認真的看著千山,停頓了一會:“這不是膽小,千山你要知道,七百年過去了,一些恩怨情仇過去了就讓他過去吧,雖說我和赴塵交過幾次手而且不落下風,但是我覺得人還是要往前看的,你不能對過去執著不放,最後害的還是你自己啊!況且,上傅的獨子還活著,我們保護他比給上傅報仇更加重要!”
千山忽然來了興趣,笑出了聲:“獨子?你可是說那個名叫陽歡的小毛孩子?”
北遷點了點頭:“正是你口裡的小孩子,他是鬼王上傅的獨子,也是你我四兄弟的少主。”
“這我倒是承認,前幾日我路過風側的時候見過他,果真有幾分鬼王當年的擔當,只是你怎麼這麼放心讓他一個人去那風側?”千山一臉的疑惑和擔心。
“陽歡年紀還小,之前一直住在風神村,沒經歷過什麼大風大浪,對外面的世界一無所知,我默默的在他身後保護了他很長時間,直到前段時間他要去那宿虛取命之器,半路在嘆息海被荒夜追殺,我才迫不得已現身幫了他。也該讓他歷練歷練,不然他以後難以繼承鬼王上傅的大業,也成不了冥魂國土的新主。”
“你說的倒也是,那我就先讓那赴塵多活幾日,改日再去取他狗命!”千山從腰間摘下酒壺,豪氣的喝了幾口,看著酒壺,像是自言自語,悠悠的說著:“這麼多年了,要是沒有酒,我我還真不知道怎麼活下去。”他又抬起頭轉眼看著北遷:“怎麼樣,你也來一口?”
北遷自顧自笑了笑:“七百年前你就喜歡喝酒,這麼多年了你還是沒改掉這個毛病!”
“喝酒又算是什麼毛病。若是我這也算毛病,那大哥你一直找你的舊相識,算不算的毛病?北遷的表情忽然認真起來:“你若是不提舊相識,我倒還沒想起來,你可知道,不遠處的那個小茅草屋內住著何人?”
千山仍舊是拿著酒壺,但是臉上全無醉意,他轉眼看著北遷,一眼的疑惑,什麼話也沒說,但是又好像在問,住著何人?
北遷一臉的凝重,轉身揚起披風,坐在地面上裸露出的一塊黑色石頭上,語氣深長的說著:“說來也是巧合,我途徑失落邊緣之地的時候,在路邊的一個小茶攤歇腳的功夫,看到一幫土匪在追著一個女子,我便順手救下了那位女子,匪群離開以後我才發現,那位女子的長相像極了七百年前的蘭月,但是她對於我卻是全無記憶,像是另外一個人。”
千山一邊喝著酒,一邊聽著北遷一言一句的話,忽然眉頭一皺:“你是說那名被你救下的女子長相和七百年前你那位老情人一模一樣,但是對於你卻是沒有記憶?”
“沒錯,後來我跟她來到這間茅草屋,發現她既沒有什麼家世背景,也沒有什麼特殊的人在她背後扶持,就只是靠著一個年近百歲的老人和這樣一個弱女子,可以在失落這片土地生活這麼長時間,我思前想後都沒有想出什麼緣由。”
“會不會是冥神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