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游龍輕快地聳聳肩,微笑道:“童老師,其實我也很想帶著淺裳躲去,無論怎麼說,我和仇世也算同一個人,他不會拿我怎麼樣。只是沒人的世界總歸單調乏味,一點也不精彩,我和淺裳也沒了樂趣,如果可以的話,我們還是想制止這場大災難。”
童遙問:“你有制止這場災難的辦法?”
宛游龍搖頭道:“我和仇世曾經是一個人,但在我們接觸惡念空間之後,善與惡兩極分化,我們也就變成了不相干的兩個人。雖然我仍是他善的一面,但我已經無法對他造成任何影響。所以真正能制止這場災難的人只有你。”
童遙的睫毛一顫,詢問道:“我?”
宛游龍道:“是的。仇世在被無盡惡念侵蝕的情況下,依舊深愛著你。這一點足以證明他對你的愛早已超越他內心的惡。”
童遙澀聲道:“你說的這件事,我知道,可是我並不愛他。縱然我可以努力演出愛他的樣子,也遲早露餡,紙是保不住火的。”
宛游龍問:“那你願意給他一個機會嗎?”
童遙不假思索道:“我現在是單身女性,任何男性都有資格追求我。”
宛游龍笑道:“那就足夠了。童老師,我們走吧,去見仇世。”
——這就足夠了嗎?對哦,如果星暮願意給我一次機會,無論最後能不能成,我都將心滿意足,再無怨言。將心比心,這麼簡單的道理,我居然不懂?
童遙抬手指了一下眼前仍在混戰的一群男人,點頭道:“好的。不過在我們走之前,你稍微幫一下我的學生們,別讓他們出事。”
宛游龍欣然點頭。
***
蟄城東郊,漆黑的廢墟上,錢漫欣仍抱著夏秦,頂著酸雪無助哭泣。
她能感覺到,他的身體已經僵硬,連呼吸和心跳也已消失,是再也不會睜開眼的死人了。
她的祈禱,她的眼淚,在死人面前不會起作用,喚不出奇蹟。
她現在能做的事情只有一件,便是找個地方好好躲起來,保護好自己,保護好肚子裡的寶寶,因為他是夏秦的唯一骨血。
可是她沒有這麼做。
夏秦死了,她找不到活下去的動力。
她想,寶寶也不願出生在這樣一個悲慘的世界裡吧。
於是她替寶寶做了決定,他們一家三口就留在這片廢墟上,安靜沉睡,永生永世再不分離。
而她現在還沒死,原因只有一個,便是還想多看夏秦幾眼,把記憶中最英俊、最勇武、最不可替代的他牢牢刻進靈魂深處,好讓自己不至於在黃泉路上忘了他的顏容。
正是錢漫欣對夏秦的貪戀,讓眼前的絕望有了一絲轉機。
茫茫雪幕中出現了一群西裝革履的人影,他們站成一團,黑壓壓的,比這深邃的黑夜還要黑。
劉俊站在隊伍的最前面,緩步走到錢漫欣身後,俯身按住她的後背,宛如慈祥的父親,緩緩說道:“漫欣,你這丫頭真不懂事,回蟄城了,怎麼不回家啊?”
錢漫欣的神色一顫,猛地抬頭,看清劉俊的面容,一邊哭泣,一邊殷切說道:“劉叔,快救救夏大哥。他、他和萬青虹戰鬥,好不容易打贏了,最後卻為了保護我,硬生生承受了萬青虹自爆的衝擊。”
劉俊的出現,讓她看到了無盡黑暗中的疑慮曙光。在她看來,劉俊身為槍神社的社長,隻手遮天,無所不能,一定有辦法救夏秦。
劉俊看了一眼夏秦,微笑道:“漫欣,你不要著急,好好休息,小夏的事情交給我就可以了。”
錢漫欣欣喜若狂,不待說話,便有一股暖流滲透她的後背,滋潤她的全身,讓疲憊的她瞬間恢復活力。
也在這時,錢漫欣終於發現了眼前的異常。
劉俊的雙腿不是癱瘓多年了嗎?
他現在怎麼是站著的?
他身後的那群人是槍神社的成員嗎?怎麼看上去那麼陌生?
劉俊俯下身,將夏秦抱起來,長嘆一聲,喃喃道:“小夏,我和安夢初周旋那麼久,費盡千辛萬苦才保全你的性命,你倒好,不謝我就算了,一聲不吭回了蟄城,連招呼都不向我打一個,又和萬青虹戰鬥,變成現在這副模樣。不知道你心裡還有沒有我這個劉叔。”
錢漫欣連忙解釋道:“劉叔,你千萬不要誤會。夏大哥回蟄城,並非不想見你,只是打算先看一眼夏恬,再去向你報到。但是夏恬的死像晴天霹靂,讓他亂了分寸,沒多久萬青虹又來找他尋仇,才演變成這個樣子。”
劉俊看過來,蒼老的臉微微擠緊,指責道:“漫欣,你可是我槍神社的媳婦,怎麼也這麼不懂事?小夏出了這麼大的事,你怎麼只顧著哭,不帶他來找我?”
錢漫欣語塞。